,复我邦家!”(同上)
  △幽王亡国与当时风俗
  吾少读《书传》,至周、宣、幽之际而不能无疑也。宣王中兴之主,西攘诸戎,南却淮夷、荆楚,诸侯复宗周;宣王崩,幽王立,仅十一年而遂亡,何哉?近年以来,熟玩《小雅》诸篇而後知其故也。盖国家之所以久,不在声灵之赫耀,而在人心风俗之美;而其所以美者,惟赖大都小伯之得其人,抚字而整饬之。周衰以来,贤才罕得进用,白驹入於空谷,故庶官多不得其人;不得其人,则闾阎失所,风俗日敝。是以《白驹》之後,继之以此二篇:“啄粟”“啄粱”,以喻为土人所陵藉,与《硕鼠》之“食黍”意同;“采{艹遂}”、“采{艹}”,言贫无所得食,但采野菜以自给也。毛、郑以为夫弃其妻者,非是。《朱傅》之说得之。盖惟闾阎失所则民不安其居,是以或转徙於他邦,或依托於昏姻;风俗日敝则民不相顾恤,是以虽他邦亦莫我谷,虽昏姻亦不我畜也。故虽《车攻》之会诸侯,《庭燎》之勤政事,尚未改盛世之规摸,而里巷之间,民贫俗漓,已无蒂固根深之势。所幸朝无失政,故人得以苟安;一有蹉跌,即不复振。无怪乎十有馀年而遂有骊山之变也!
  “蟊贼内讧,昏悦夜玻溃溃回眨实靖夷我邦。”(《诗大雅》)
  “彼疏斯鸨埃胡不自替?职兄斯引。”(同上)
  △幽王亡国与其用人
  幽王何以有骊山之变也?曰:宠褒姒也。固也;卫灵之无道不亚於周幽,南子之淫乱亦未必减於褒姒,何以能保其国而无患也?孔子尝言之矣,曰:“仲叔圉治宾客,祝笏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然则幽王之失,皆由於用人之不当耳。幽王所用之人,若皇父、家伯、仲允之属,《十月》一诗言之详矣,《正录》中亦已载之矣。要其蠹国害民之实,则莫如《召仄》中“蟊贼鼽浴钡扔镂最得其情,何者?“鳌保暗昧也。“浴保谗谮也。“溃溃”,髦状也。“回铡保灾由也。“溃溃”,则万事不理,惟其左右亲近之所欲为而莫之禁。“回铡保则嫉贤恶异,有直道而行,不与为党者,必文致其罪而去之。鼽匀缡牵是蟊贼而已矣。蟊贼者,害苗之虫也。“靖”,安也。“夷”,平也。国之有民也,犹田之有禾也。田之蟊贼去而後禾得遂其长;民之蟊贼去而後人得安其生。而今乃以安民平政之任付之蟊贼,民亦何辜而罹此惨酷乎!“疏鸨啊保旧说以疏为粝,以鸨拔精;粟米之法,粝十鸨熬牛故疏以喻小人,鸨耙杂骶子。夫粝固粗矣,十而减一,岂得遂谓之精;且上文兼称疏鸨埃下文“胡不自替”专承疏而言,於文义亦不合。“职兄斯引”,旧说以为“使我心为此故怆艘长”,亦似与上文意未甚融洽。盖疏鸨敖源置祝皆所以喻小人。小人既无才德,不能治民,何以不自引退?皆由大臣鼽裕喜逢迎,贪贿赂,引之使布於庶位耳。大抵民之安危忧乐惟在亲民之官,《立政》所谓“大都,小伯”者也。然大都小伯何以能得其人?由大臣廉明之察而用之也。大臣鼽裕则所用之人皆庸碌贪鄙者,所以大都小伯非疏则鸨埃而民困日甚也。周自厉王始用贪人。宣王委任召伯、南仲、仲山甫等,然後王室复安;及末年而《祈父》、《白驹》之诗作,周道固已衰矣。迨幽王之世而遂惟鼽灾人是任,以致都邑之宰莫非忄佥邪,无怪乎其“饥馑流亡”而“日蹙国百里”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酾々佩遂,不以其长。”(《诗小雅》)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扌求天毕,载施之行。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同上)
  △《大东篇》之“私人之子”
  此篇前言东人之困,後言百僚之非其人。二章“杼柚其空”,贫也。三章“哀我惮人”,劳也。东人之子贫且劳如此,而西人之子乃美好其衣服,至舟人之子亦以熊罴为袭,其情固难堪矣。乃至私人之子亦得百僚是试,此何故哉?盖私人者,工於媚惑,巧於夤缘,是以执政大臣爱之,拔擢其子,皆得滥膺名器。然私人之子何知?知纳取财贿耳;知夸即乡里耳。何以忠君报国?彼不知也;何以安民和众,彼不知也。酒不以为浆,遂不以为长,言其侈也。“载施之行”,“不可以簸扬,挹酒浆”,喻其不事事也。抑非但不事事而已,且贪莫甚焉。“载翕其舌”,“西柄之揭”,喻其吞噬之无厌也。盖惟其得财也易,故其用财也侈,竭东人终岁之入,不足以奉私人一夕之欢;惟其贪侈而不事事,是以东人至於贫且劳而莫之恤也。大抵盛世之俗多俭,衰世之俗多奢。《狗纭罚周之所以王也,则首之以《七月》。《唐风》,晋之所以霸也,则冠之以《蟋蟀》。今《大东》一诗贪且侈如是,周道安得而不衰乎!奸人富则良民必贫,丰年耽於逸乐则荒岁必无以自赡,是以《召亍分诗,癫以饥馑而民遂流亡也。嗟夫,民犹是文、武之民也,法犹是文、武之法也;何以昔日之“崇如墉,比如栉”者,至此日而“杼柚其空”也?昔日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者,至此日而“哀我惮人”也?昔日之狐狸为公子裘者,至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