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季康子曰:‘子之於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学之於孔子。’季康子曰:‘孔子何如人哉?’对曰(云云)。康子逐公华、公宾、公林,以币迎孔子。孔子归鲁。”余按:所载冉有之言浅陋不足以称圣人,必後人所伪⑽抟桑故今不取。而《春秋传》言“师及齐师战於郊”,《世家》云“郎”,亦误。
  △辨息驾河粱之说
  《家语》云:“孔子自卫反鲁,息驾於河粱而观焉。有悬水三十仞,圆流九十里,鱼鳖不能道,鼋鼍不能居,有一丈夫方将厉之。孔子使人并涯止之;丈夫不以措意,遂度而出。孔子问焉(云云)。”余按:此书本之《庄子外篇》,其原文云:“孔子观於吕粱,县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鼋鼍鱼鳖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数百步而出,被湫懈瓒游於塘下。孔子从而问焉;曰:‘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之所以蹈之也。’”然则《外篇》之意但欲明夫自然之道,无为之旨,故设为丈夫孔子问答之言以畅其说耳,非实事也。《家语》以为实然,愚矣。庄周书中,蛐蛇、河海、光景、无有,皆有问答之语,亦将谓光景、无有皆能为人言乎!且其所改《外篇》之文尤无伦理。吕梁之水,县三十仞,可也;自卫以下,河流平地,安得三十仞而县之!孔子观於吕梁,可也;自卫反鲁,去河绝远?安得河梁而息驾焉!丈夫游之而复出,孔子问焉,可也;若丈夫既度河,则与孔子各在河之一涯,又安能隔大河而与之语乎!呜乎,《庄子》之言之必无者,《家语》皆以为诚有也;《庄子》之言之容或有之者,《家语》则又改之使之必无;此何为耶?又按,《列子黄帝》、《说符》两篇亦载此事,一与《庄子》文同,一与《家语》文同。盖《列子》亦後人之所伪撰,──故柳子厚谓其书多增窜,高氏亦谓後人会粹而成之者,──是以一事而两采之;较之《家语》尤不可信。
  “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於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赋。”(《左传》哀公十二年)
  △《国语》记田赋
  《国语》亦载此事,而文颇与此异:盖《国语》皆後人所推衍,非当日之言,是以其文常繁於《内传》而多与诸经不合,不如《内传》为近其实。故弃彼而存此。
  “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论语先进篇》)
  “冉求为季氏宰,无能改於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孟子》)
  △聚敛即用田赋
  按《论语》、《孟子》所称乃一事而其文小异者。既云“赋粟倍他日”,则所谓“聚敛”者即《左传》“用田赋”之事可知也。以其互有详略,故并次之於此。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後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论语子罕篇》)
  △归鲁之年
  正乐与用田斌未知孰为先後。然孔子之归在孔文子访攻太叔之後,太叔之出在十一月葬滕隐公之後,则是孔子岁暮始归鲁也。田赋之用在明年正月,其间当无几时。故次此文於用田赋之後。
  “子语鲁太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叭缫玻阂锶缫玻以成。’”(《论语八佾篇》)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论语泰伯篇》)
  △正乐
  按:“语乐”即“正乐”之事,“盈耳”即“得所”之验,故并次之於此。
  【附录】“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论语述而篇》)
  △雅言
  此孔子平日事,不仅归鲁以後为然。以其与正乐之事同类,故附次於此。
  △辨删《诗》之说
  《世家》云:“古者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礼义,上采契、後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三百五篇。”康成之徒多非其说。孔氏颖达云:“书传所引之诗,见在者多,亡逸者少,则孔子所录不容十分去九,迁言未可也。”而宋欧阳氏修云:“以《诗谱》推之,有更十君而取一篇者,有二十馀君而取一篇着。由是言之,何啻三千!”邵氏雍亦云:“诸侯千有馀国,《风》取十五;西周十有二王,《雅》取其六。”则又皆以迁言为然。余按:《国风》自《二南》、《豳》以外多衰世之音,《小雅》大半作於宣、幽之世,夷王以前寥寥无几,如果每君皆有诗,孔子不应尽删其盛而独存其衰。且武丁以前之颂岂遽不如周,而六百年之风雅岂无一二可取,孔子何为而尽删之乎?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於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玩其诃意,乃当孔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