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之任者也。’”(同上)
  【备览】“伊尹去汤孟摹<瘸笥邢模复归於亳。入自北门,遇女鸠、女房,作《女鸠》、《女房》。”(《史记殷本纪》)
  △辨五就汤、桀之说
  《孟子》书中有“伊尹五就汤,五就桀”之语,论者因之,或以为伊尹罪。余按:孟子辫伊尹要汤事,称其非义非道,禄以天下弗顾;汤以币聘犹不肯往,必无一旦无故去商而欲辅桀之事。即就桀矣,桀之暴戾不可化诲,伊尹岂不见之;即由亳而孟模复由夏而归亳,一已足矣,五何为焉!孟子称伊尹言“何事非君”,而《史记》载《书序》复有“丑夏归亳”之事,然则伊尹固尝孟模或仕於桀,或未尝仕於桀,或如孟子在梁为齐客卿者然,皆未可知。惜乎《女鸠》、《女房》之篇已亡,其事不可详考。要之,五就汤,五就桀,则必无之事也。战国游说之士多喜妄谈古人,既流俗相传有至夏之事,遂从而甚其词,以为五就桀耳。且伊尹初就者,汤也,若果五就汤,五就桀,则当终於夏,何由复至商!其非实事,亦已明矣。大抵相传之言,往往过甚其词。《论语》中记子张言云:“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然以《传》文考之,初未尝有此事。子文初代子元为令尹,见於《传》;後让令尹於子玉,见於《传》。其间何时已之,何时再仕,何时再已,何时三仕,何以《传》无一言及之?楚自成王以後,令尹无不见於《传》者:代子文者何人,何以独不见於《传》?且子文之不为令尹,乃自欲授政於子玉,初未有人已之。然则其事为无征矣。春秋之世,列国执政之人从未有忽废忽用者,非若後世之以罢相复相为常事也,子文何以独有此事?子文之为令尹,始终皆在楚成之世。子文忠於楚者,楚子何故已之?後又何故用之?揆之事理,亦殊乖剌。然则此亦莫须有之事矣。盖子文之初为令尹也,自毁其家以纾国难,故相传以为“无喜色”也。其後授政子玉,绝无恋位之心,故相传以为“无愠色”也。相传日久而甚其词,故遂以为三仕三已而无喜愠焉耳。窃意伊尹之事亦当类此。记《孟子》者习於流俗所传,因误采之入於《孟子》言中耳,──正如汝、淮、泗皆入海而以为入江也。盖圣贤言之,圣贤初未尝自书之;後人记其言者但取其大意如是,原不保无一二语之失实。《论语》前十篇中犹不免有之,况《孟子》书中乎!此章乃辨淳于髡言道之不同,偶及尹尹,非其意所专注;若《要汤章》乃专辨伊尹事,必得其实。学者当取信於彼,不必以此为疑也。故今不载《孟子》此文。
  【补】“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逸书》)
  【补】“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放太甲于桐,民大悦。太甲贤,又反之,民大悦。”(《孟子》)
  【附论】“公孙丑曰:‘贤者之为人臣也,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与?’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同上)
  △伊尹伪书五篇
  《伪古文尚书》伊尹之书凡五篇:曰《伊训》,曰《太甲》三篇,曰《咸有一德》。然其文义率多浅易,文势颇杂排偶,非惟不类夏、商间语,亦并不类秦、汉时文。其中虽有名言佳论,而皆掇拾经传之文及经传所引《逸书》之语(如“昧爽丕显”及“作孽,犹可违”之类)而联缀以成篇者,正如集腋为裘者然;其为魏、晋後人之所拟作无疑。且《伊训》与《汉书》所引之文不同;《太甲》三篇,据《史记》乃褒太甲之书,而今乃戒太甲之语;《咸有一德》据《史记》乃作於汤世,而今乃以为太甲时伊尹归政之後。故今皆不录。
  【备览】“沃丁之时,伊尹卒。既葬伊尹於亳,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史记殷本纪》)
  △阿衡、保衡非伊尹
  《史记殷本纪》云:“伊尹名阿衡。”郑康成云:“阿:倚;衡,平也。伊尹,汤倚而取平,故以为官名。”是以伊尹、阿衡为一人也。《伪古文尚书》因之,遂曰:“惟嗣王不惠于阿衡,伊尹作书”云云。又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皆以伊尹之事为阿衡、保衡之事。余按:《书》云:“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则是伊尹、保衡为二人明甚,安有同是一人而两举之,一则属之成汤,一则属之太甲,变其称谓以为奇乎!谓保衡即伊尹,亦可谓巫贤即巫咸乎!《诗》曰:“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夫曰“中叶”,即太甲世也;曰“有震且业”,即太甲居桐宫事也,但言阿衡之辅太甲耳,初未尝见有辅成汤之事也。《传》曰:“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孟子》书记伊尹事尤多,皆无有称之为保衡、阿衡者。何由而知保衡、阿衡之必为伊尹也哉?考古称谓之例,多以官名冠人名者。《诗》曰:“维师尚父”。师,官名也;尚父,太公字也,《书》曰:“保,其汝克敬”。保,官名也;,召公名也。《春秋传》中所载史佚、卜偃、祝笏、师旷之属尤多,不可悉数。然则“阿”“保”当为官名,而“衡”当为人名矣。古者有师,有傅,有阿,有保;传记所载,未闻有以“衡”名官者。盖衡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