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之在国;女毋我怨。”──以令诸侯。’”(《史记殷本纪》)
  △《史记》引《汤诰》
  按:《史记》所载《尚书》诸篇,凡《今文》所有者,若《尧典》、《禹贡》、《皋陶谟》之属,皆全录其文;其余或仅载其略,或但记其由,虽小有异同而大意不失。若《今文》所无,独《孔壁古文》有者,惟此篇颇载其略,而语亦似欠醇古;其馀未有录者。窃疑科斗书废已久,时不能识,其二十八篇(《今文》所有),幸有《今文》书存,可以参证而得之;至二十四篇(《今文》所无),则安国但以己意揣度读之,不能无阙误;故《史记》、《汉书》并言“得多十馀篇”,而不言其文之可读。然则此十六卷(即二十四篇),不待王莽之乱,固已非全书矣,是以儒者多不传也。然与刘焯所传《古文尚书汤诰》之文无一语相同者,则彼为後人所伪撰而不出於安国,不待言矣。
  “亦越成汤,陟丕鹕系壑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於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书立政》)
  按:此文言“陟耿命”,又言“四方丕式见德”,盖统汤之始终言之。故次之於此。
  “伊尹相汤以王於天下。”(《孟子》)
  “仲虺(即中[B216],古字通用)居薛,以为汤左相。”(《左传》定公元年)
  按,伊尹之为相与汤相始终,仲虺之封薛亦当在汤有天下之後。故因“三宅三俊”之文,并次之於此。
  【备览】“伊尹作《咸有一德》。咎单作《明居》。”(《史记殷本纪》)
  【附论】“孟子曰,‘汤执中,立贤无方。’”(《孟子》)
  △“立贤无方”之故
  按,三王皆以进贤为务,而孟子独以“无方”称汤者,其时势不同也。禹承二帝之治,百僚皆得其人,十年而崩,无大变革。周则世有哲王,贤多出於亲旧,且其得天下缓,则其举直错枉亦当以渐;即有一二遗佚骤起,如伯夷太公者,要之为数无多。若汤则崛起於七十里,承夏失政之後,贤人失职者多,骤灭诸大国而一天下,“後”之民非悉择人以安辑之不可,是以广搜岩穴惟日不足,而用人多不次:其时势然也。故汤告天之词曰:“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盖不伐暴则虽有贤而无所用,不举贤则伐暴亦徒然而已。然则宅俊之用与夏、昆吾之伐正相表里,不分轻重。故汤生平所汲汲者惟此二事为要,而孟子亦专以是归於汤也。故今於伐夏事毕之後,悉次以汤得人之事。
  “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诗商颂》)
  △引张┉、李廷机言辨以身为牺之说
  世传“汤时大旱,太史占之曰:‘当以人祷。’汤遂斋戒,剪洌断爪,素车,白马,身婴白茅以为牺牲,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民失职与?宫室崇与?女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昌与?’言未已,大雨乃数千里。”宋南轩张氏、明九我李氏皆辨其谬,今载於左。
  【张南轩曰】:“史载成汤祷雨,乃有剪洹⒍献Α⑸砦牺牲之说。夫以汤之圣,当极旱之时,反躬自责,祷於林野,此其为民吁天之诚自能格天致雨,何必如史所云!且人祷之占,理所不通,圣人岂信其说而毁伤父母遗体哉!此野史谬谈,不可信者也。”
  【李九我曰】:“大旱而以人祷,必无之理也;闻有杀不辜而致常僦咎者矣,未有旱而可以人祷也!古者六畜不相为用。用人以祀,惟见於宋襄、楚灵二君。汤何如人哉?祝史设有是词,独不知以理裁;而乃以身为牺,开後世用人祭祀之原乎!天不信汤平日之诚,而信汤一日之祝;汤不能感天以自修之实,而徒感天以自责之文;使後世人主一遇水旱,徒纷纷於史巫,则斯言作俑矣!”
  余按:《公羊》桓五年《传》云:“大雩者,旱祭也。”注云:“君亲之南郊,以六事谢过自责,曰:‘政不一与?民失职与?宫室崇与?妇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倡与?’(疏云:“皆《韩诗传》文”)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谓之雩。”然则是以六事自责乃古雩祭常礼,非以为汤事也。僖三十一年《传》云:“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则曷祭?祭泰山、河、海。”注云:“《韩诗传》曰,‘汤时大旱,使人祷于山川’是也。”然则是汤但使人祷于山川,初未尝身祷而以六事自责也;况有以身为牺者哉!且雩,祭天祷雨也,三望,祭山川也,本判然为两事,──虽今《诗》、《传》已亡,然观注文所引亦似绝不相涉者,──不识传者何以误合为一,而复增以身为牺之事以附会之也?张、李二子之辨当矣。又按:诸子书或云:“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或云:“尧时十年九水,汤时八年七旱。”尧之水见於经传者多矣,汤之旱何以经传绝无言者?尧之水不始於尧,乃自古以来积渐泛滥之水,至尧而後平耳。汤之德至矣,何以大早至於七年?董子云:“汤之旱乃桀之馀虐也。”纣之馀虐当亦不减於桀:周克殷而年丰,何以汤克夏而反大旱哉?然则汤之大旱且未必其有无,况以身为牺乃不在情理之尤者乎!故今并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