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考信录》者何?继治也。尧崩,天下归於舜;舜崩,天下归於禹。唐、虞之政千古未有能及之者,况“宅百揆”而“熙帝载”皆禹所同更定,而启又贤,能承继禹之道,然则夏於唐、虞之政其必因之而同更定,而启又贤,能承继禹之道,然则夏於唐、虞之政其必因之而不改者,理势之自然也。但太康以後不能无废坠耳。故考夏政者不必别求夏政,唐、虞之政即夏政也,禹之继治然也。
  太康以後何为以中衰别之也?羿、浞迭兴,权力雄於於天下,诸侯从之者多;仲康微弱,後相失国,夏政不行於天下也。
  皋陶何以附於禹之後也?其功德大也。孟子曰:“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皆以禹、皋陶并举,故特表之也。
  ●卷一
  ○禹上
  “鲧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ル。鲧则殛死,禹乃嗣兴。”(《书洪范》)
  △鲧非颛顼之子
  《大戴记帝系篇》云:“黄帝产昌意;昌意产高阳,是为帝颛顼;颛顼产鲧;鲧产文命,是为禹。”《史记夏本纪》因之。余按:上古天子本不相继,而帝颛顼至尧其世盖远;自《史记》及《帝王世纪》始皆谓其相继;然云帝喾在位七十五年,帝挚在位九年,则颛顼之崩下至尧之七十二载舜受终时亦当百有五十七岁:而鲧之用乃在尧世,鲧之殛乃在尧七十二截以後,鲧安得为颛顼之子也哉!唯《汉志》谓颛顼五世而生鲧,於事理较近;然传记无所见,而舜、禹不同姓,(舜,姚姓;禹,姒姓),恐亦出於臆度,未敢据以为实然也。由是言之,禹断非颛顼之孙,而亦未必果颛顼之裔。与其误信之而诬圣人之祖,何如姑阙之而不失君子之正乎!故今不录。说并详前《黄帝尧舜》篇中。
  “鲧殛而禹兴。”(《左传》襄公二十一年)
  △《大戴记》称禹德之肤阔
  《大戴记》称禹云:“敏给克济(《史记》作“勤”),其德不回(《史记》作“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称以上士(《史记》作称以出);峻灸履拢为纲为纪。”余按:此皆後人赞禹之词,然文皆浅近肤阔,不足以称禹之德;且自古圣贤之所同,亦不得独以称禹也。故不采。又考《大戴记》所称五帝及禹之德,其文皆略与《史记》同;然《史记》所无者皆其所不必增,所有者皆不如《史记》文义之明洁。疑古本《大戴》此篇已亡,而後人采《史记》之文以补之者。附识於此,俟好学深思者决之。说并详前《唐虞尧舜》篇中。
  “禹、稷躬稼。”(《论语宪问篇》)
  △“躬稼”非教稼
  《论语集注》云:“禹平水土,暨稷播种,身亲稼穑主事。”近世说者遂以後稷之“教民稼穑”为“躬稼”,且云:“禹未躬稼而言躬稼者,水土既平,稼穑乃可教也。”余按:南宫弥意,以为羿、才力绝人,若可以无患,而反不得其死;禹、稷身居畎亩,若不能自奋,而反受天明命;以见天之所眷者在德耳。故孔子曰:“尚德哉若人!”语意甚明,无可疑者。若以“躬稼”为治水明农之事,则此乃济世之大功,固宜有天下;不但本句文义龃龉,而与上句语意亦不伦。禹、稷因躬稼故当有天下,岂羿、因有材力即当不得其死乎!“躬”者,身也。身自耕稼,乃可谓之躬稼;教民为之,非躬稼也。许行为并耕之说,孟子辟之,引稷之教民稼穑而以为不暇耕,然则教稼不得谓之躬稼明甚;况禹未尝教稼者乎!盖禹自鲧殛後,亦即降同庶人,亲历畎亩,而《诗》称稷匍匐以艺荏菽,则亦生长於田间者,故南宫迷迫唬翰坏靡灾嗡明农之事当之也。
  “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书洪范》)
  “导岍及岐,至於荆山,逾於河;壶口、雷首,至於太岳;⒅、析城,至於王屋;大行、恒山,至於碣石,入於海。西倾、朱圉、鸟鼠,至於大华;熊耳、外方、桐怕,至於陪尾。”(《书禹贡》)
  △逾河言山脉非言禹迹
  《蔡传》云:“‘逾’者,禹自荆山而过於河也。孔氏以为荆山之脉逾河而为壶口、雷首者,非是。禹之治水,随山刊木,其所表识诸山之名,必其高大可以辨疆域,广博可以奠民居,故谨而书之,以见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络之所自来,若今之葬法所言也。”余按:《导水》诸章文云“至於合黎”,“至於三危”者,水至之也;云“过三ㄛ”、“过九江”者,水过之也;乃至云“迤”,云“会”,云“溢”,云“入”者,皆水也,非禹也;何独《导山》诸章则“至”为禹至之,“过”为禹过之,“逾”为禹逾之哉!文同说异,何以别焉?且禹八年於外,所至所过之地多矣,其来而复往,往而复来者,盖不可以悉数,何以独记此数章乎?禹之导山,固非若今术士为葬法计,然岂容不问其脉络首尾!况山之脉络正与治水相表里:欲使水之轨道,必先取地高下左右俯仰之形而详辩之,然後能知某水当左,某水当右,某水於某处可出,某水与某水可合;而凡地之高下,左右,俯仰,皆视山之起伏、分合、屈折,山脉安可以不问也!故同一不龟手之药也,宋人用之以柳舒光,吴王用之以与越战,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