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之不偏不倚,纯粹至善,所以为中正而和平也。由是而发之诗,著之歌,播之声,舜之乐所以为至也。故“诗言志”云云者,所以为乐也,古乐之与後世异者也;“直而温”云云者,所以为《韶》也,舜乐之与三代异者也。故古今知乐者莫如孔子、孟子。孔子曰:“乐则《韶》舞”,“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闻《韶》,曰,‘不图为乐之至於斯也!’”──此论乐之品也,为夫不能“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者言之也。孟子曰:“今之乐由古之乐也:百姓之疾首蹙锥相告者,不与民同乐也;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者,与民同乐也”,──此论乐之本也,为夫不知“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者言之也。盖乐犹文也:文之本在明理达意,不如是则非文,孟子之论乐是也;文之品则有高下精粗纯杂之分,当求其上者而法之,孔子之论乐是也。孔子之论乐,与颜、曾之徒知乐者言之也;孟子之论乐,与战国之君臣不知乐者言之也。彼且不知乐之本,何暇与之论高下。譬诸近世之文,不求之理而但揣摩西汉、盛唐之体,格於语言音响之间,此姑使之返而求所以明理者,未可遂以文之高下语之;非谓文之遂无高下也。宋韩魏公琦《上仁宗疏》云:“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呜乎,三代以还,知乐者一人而已矣!若夫诸儒所论,累黍为尺,由尺生律,以黍尺之多寡长短为古乐者,吾不知乐,吾知其非乐也!
  【备考】“有仍氏生女,<黑真>黑而甚美,光可以鉴;名曰玄妻。乐正後夔取之,生伯封:实有豕心,贪忄林无餍,忿辔奁冢晃街封豕。有穷後羿灭之,夔是以不祀。”(《左传》昭公二十八年)
  “帝曰:‘龙:朕┾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书尧典》)
  △九官以龙终之故
  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物成,万物之理得矣,天地之气和矣,夫然後礼乐可兴,故命伯夷命夔次之;而又虑谗殄之害正也,故以命龙终焉:此治化之成也。颜渊问为邦,孔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言礼也;曰:“乐则《韶》舞,放郑声。”言乐也;而又继之曰“远佞人”,何?盖佞人不去,虽有贤臣不能为治,即治亦不能久;故欲久安长治者必以近佞人为永戒。舜之┾谗殄於制礼作乐之後,亦此意也。
  △命伯夷、夔、龙
  命伯夷何以亦咨於岳也?犹命禹之咨於岳也,亦重之也。命夔、龙何以亦详於伯夷也?犹命稷、契、皋陶之详於禹也,亦因让而命也。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书尧典》)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同上)
  △九官非一时所命
  自“询咨四岳”以後,郑氏以为皆“格於文祖”时所敕命。《纲目前编》因之,悉载之於舜即位时,而以舜之三载为“考绩”之年,九载为“熙绩”之岁。余按:舜之摄政二十有八载矣,自弃以下八人,为知其材邪?为不知其材邪?知其材邪,何以二十八载而不用?不知其材邪,何以一日而尽用之?如云咨於众而知之,则何以二十八载之久而不一咨,独於此一日偏咨之也?向之为此官者,为称职邪?为不称职邪?称职邪,不应一日而尽易之。不称职邪,不应二十八载而不易。即云向无其官而今设之,亦不应二十八载之久而无一设,忽於此一日而偏设之也。由是言之,舜之咨,众之举,皆非朝夕之故;盖以渐而知之,遂以渐而用之,而记事者连类而记之耳,不得以为一日之所命也。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孔子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孔子曰:“教之”。圣人立政自有先後次第。况巢窟者切肤之急祸,教养者治民之大纲,皆非可以须臾缓者;工虞之事固已末矣。至於礼乐乃盛治之成功,非厚生正德之後未易言也,安得一日而同亮天工,三载而咸奏厥绩哉!帝之命禹昌言也,禹以“决川距海”、“泼衲肆!备嬷帝,则是此时水土固已平,树艺固已成矣;而帝方谆谆焉以“山龙黼黻”、“六律五声”与“庶顽谗说”为尤,则是此时礼乐犹未兴,讠涕逵涛寸┮病H辉蛴怼稷功成之日,伯夷、夔、龙始各任职耳。若与六官者同命而考,何至此时尚廑帝忧乎!曰:然则舜有“咨二十二人”之言,何也?曰:古人之文简质,贵得圣人之意耳:其事皆当日之事,其言不必皆当日之言也。而“典”之为体,综其始终本末言之,又与《春秋》之编年纪事者不同。即如“畴若予工”、“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者,岂果临朝一问而已乎!佥曰“垂哉”、“益哉”者,岂果同朝一应而已乎!帝曰:“汝共工”、“汝作朕虞”者,岂果漫不加察,付以重任而已乎!如此,则不惟舜能之,人人皆能之矣。《书》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记》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然则舜之访盖不知几何,而众多称垂、益平日之才略者,舜乃询以言,试以功,待其有效而後授以此官;而《书》之所云特其梗概耳。故曰:其事皆当日之事,其言不必皆当日之言也。不宁惟是,韩子《平淮西碑》云:“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