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愈卑而道愈高心弥小而道弥大此孔子所以超乎天下而天下之言道术者皆小也夫孔子之道亦天下共由之道犹之太山然人皆得登之而未始沮人之进也然人之不至于道者其失有二志之不立也功之不继也志之不立者则以圣道为不可几及而自弃不为犹之畏太山之高却立而不肯登者也功之不继者虽知圣道之可及少有得焉而自画不进犹之慕太山之高登之而不果至者也由志之不立功之不继而吾道之至始独归于圣人故孔子之小天下非真优入圣域者不足以与知也今夫太山有登其麓者矣有至其半者矣有至其巅者矣登其麓者视人之在平地者所见则有间矣而未远也至其半则加远矣至其巅则又远矣夫所履益进则所至益高所至益高则所见益远所见益远则视下益小孔子之小天下盖至为实至见为实见非可以料想测度求也吾独于孔子之学不厌者而观其深也夫道之全人得其一桃磺犹挟之以自多而孔子独学之不厌不倦此殆其所以造道之至而天下之道术不足以为大者也夫吾道之体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未始有偏也而仁者得之以为仁智者得之以为智清者得之以为清和者得之以为和任者得之以为任又其次则礼乐名物仪文度数亦皆执之以成名辨之以为_非不皆有得于道然自孔子之集大成而时出之者观之盖不过太山之于丘垤矣孔子之圣亦非有离于智也由志学以至耳顺盖智之至而非一偏之智也亦非有离于仁也由志学以至从心盖仁之至而非一偏之仁也时清而清则清其所兼而非一偏之清也时和而和则和其所兼而非一偏之和也时任而任则任其所兼而非一偏之任也祖述尧舜则兼尧舜宪章文武则兼文武上律下袭则兼天地至如老聃之于礼师襄之于琴剡子之于官无不兼而识之由是知孔子之道其高如天而偏焉者皆不免于自卑也由是知孔子之道其广如地而偏焉者皆不免于自小也由是知孔子之道变通如四时而偏焉者犹四时之各一其气而不能相通也夫是之谓孔子登太山而小天下其所至者固宜有以小之也然岂孔子有加于吾性哉吾性本全孔子特全之耳夫太山虽至高亦土壤之积也孔子虽至圣亦众善之积也人各安于一偏一曲自卑自小以裂吾道而不G天地之全则孟子之尊孔子以尊吾道岂容已哉战国之时佛老未兴而杨墨之徒则已鼓邪说以惑世彼见吾儒之执其一偏一曲则曰儒之道小也为吾儒之徒者习见其然则亦曰吾儒之道诚小也孟子忧之是故尊孔子以立极盖孔子之道尊则异端之说息亦其卫道之心不得已者也不然孔子于仁圣自谓未能孟子之贤岂不知孔子之心而顾为是以尊之哉然则求孔子之道当柰何书曰若升高必自下言至之以渐也曰无自广以狭人言受之以也以受之渐以至之而志必立焉功必继焉则庶有可及固孟子之所谓成章后达者也不然则犹徒慕太山之高而未始一举足者耳岂所以为善学孔子谨论

  ○圣人得之而天下和平

  圣人之治天下非徒有为之尚也治天下而惟有为之尚则将用智自私率天下于多事非惟自弊而亦以弊天下亦何利于此圣人有忧之观于天地之复而存之为制治之权居静以御动执简以御烦操一以御万故其自处也常若无事而天下以治鸣呼此其用天下而不为天下用各得其性而不扰欤夫天地之运起于东北则为水之生木而万物以出是谓育神迨于西南则为火之克金而万物以入是谓复命老氏之言曰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万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此老氏致□守静之学非圣人之道也而谓圣人得之而天下和平者何也天地之运妙道所存老氏得之以私其身圣人得之以公于天下其用不用而均之有得于天地之道也在易之复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夫复之时阳气潜藏盖隐而未见也而天地之心于此见之则圣人之所以和平天下者亦可识矣圣人之治天下也有开物之智而不敢尽用也有齐物之权而不敢尽言也污樽g饮苟可以致敬则不必其备礼也篑桴土鼓苟可以合欢则不必其备乐也结绳之治苟可以约信则不必书契也干羽之舞苟可以化暴则不必厉兵也事至而后为之备患生而后为之防其视事变之来常欲镇之以静示之以朴不欲^天下于智力以滋天下之变圣人岂诚如老氏之好逸而自处于清净者盖诚有得于天地之复而执其枢要也夫万物之出机出于东北出而不入则竭万物之入机入于西南入而不出则灭一出一入相为循环而入者常为之主焉圣人则之其出也显仁其入也藏用与天下相忘于无为而一无容心焉此和平天下之本也盖^观之世变矣号令者后世之所以约信也然令烦而人益疑刑罚者后世之所以威恶也然罚严而人益玩爵赏者后世之所以劝善也然赏渎而人益怠圣人于是乎观万物之复而归之于静恬焉愉焉冲焉穆焉虽天下之变日新而此心澄然常以无为为主由是信不以约誓而民之信之甚于约誓也由是威不以刑罚而民之畏之甚于刑罚也由是劝不以爵赏而民之兢劝甚于爵赏也其自处也晏然无不静矣而日月自明四时自行山岳自峙江河自流草木自蕃鸟兽自育而吾民之并生其间者亦自作自息不相凌夺不相假借有所予焉而非故恩之也有所夺焉而非故憎之也有所栽焉而非故培之也有所倾焉而非故覆之也天得以清地得以宁人得以安物得以阜而和平之极且蒸而为庆云丽而为景星涌而为醴泉散而为朱草孕而为四灵而天下之言治者篾有以加矣圣人则亦如天之运而已矣夫何为哉智周万物而不私其智权倾天下而不用其权此之谓天德出宁而世之求胜于智力者吾见其亦劳且拙矣昔曹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