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言 （清）王柏心
序
昔人云有治人无治法，吾以为有治人即有治法。法者，依人以立者也，人之所不至，而法生焉。法制于人之所显为，而人遁乎法之所不及，于是乎法穷。枢言者，所以济乎法之所不及，而使人以自为者也。监利王君柏心，字子寿，博学笃行，名闻诸方，而吾以为是天资近道人也。尝客游西塞，以所见闻综辑为是编。予来楚中，读而爱之。君之为书，通达似荀悦，激发似王符，纯粹似徐干，不为危言极论，迂词诞语，而使人悠然自得于简编之外。读之掩卷，而慨然有余思也。君志行醇洁，有慕东汉诸君子，有所著书亦辄近之。有宋曾巩氏谓，中论之书不悖乎理，又能充其所得乎内者。既察其意而贤之，而又知其行之可贤，况予之亲见君而得之。又其文词明白昭箸如此，虽未知他日所以见诸行事者何若，而执志纯固较然不欺，岂非所谓天资近道者与！易系辞之言曰，言行君子之枢机。昔之人有因言而信其行者矣，况予之亲见君之行如此者哉。或曰，子引曾氏之美中论以美是书，当矣，顾曾氏又有言曰，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盖亦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之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而子乃欲废法而任意，得毋过欤？予曰，所贵乎法者，贵其能适变也。有不适，则虽圣人之法，亦有可议者矣。孔子所谓与时损益者也。王子之意，非谓废法而任人，乃欲任人而用法也。而子乃以刺缪讥之，子则过矣。且王子方为世之贤智者言之，而子顾以庸陋乖刺为虑，岂其然与？客既退，遂书以为序。道光十九年季春朔日娄姚椿序于鄂城之古楚楼
续枢言叙
曩在陇右，为枢言十六篇。甲辰春至都，益阳汤海秋农部见而称之，曰：是当在昌言、潜夫间，盍多为之？亡何，海秋殁。感其言，时休沐少事，岁行尽矣，意有所触，次第成之。得九篇，而止名之曰续枢言。道光甲辰季冬旬有八日子寿自识
枢言目录
审宜 旌意 责实 修约 核才 广议 择吏 寓政 禁末 导俗 王言 正谀 学誉 疑信 量交 辨言
续枢言
君臣 信臣 明是 官才上 官才下 谋备 七蠹 防侈 纠慢
枢言 清 监利王柏心着
审宜
顺而布之谓之政贞而守之谓之法揆而协之谓之宜政虽善弗宜则滞法虽良弗宜则格投丸于峻阪六翮逊其疾者形便也决水于上游驰马谢其速者势利也毂之转者善驰骤枢之运者善开阖治之宜者善张弛度其宜慎厥谋罔弗修操其宜率厥功罔弗从知以辨之仁以达之义以断之信以固之审宜而治道得矣宜有四因因天因地因时因民温肃肖春秋舒惨肖阴阳风雷雨露钺之用也七政五纬宪令之符也HI飞孛过者也淫潦亢旱儆愆者也耕敛有候开塞有期先者躁也后者慢也是曰因天九州岛之土不同性五土之性不同植下者谨蓄泄高者广井渠麓丰林木泽任蒲鱼毋封其利毋开其争毋逆其理毋竭其源是曰因地承弊则救焉蒙业则安焉汉高之除秦法世祖之并郡国减吏员宋艺祖之削藩镇承弊则救也曹参之清净霍光之与民休息宋Z之善守法蒙业则安也井田封建肉刑汉以下不能复者也府兵租庸调之法唐以下不能复者也虚美不必崇浮文不可尚齐纨阿缟以敌寒不若羊裘垂棘连城以通商不若泉布酌其变济其穷是曰因时风气有强弱习尚有文质勿炫之以智所未周勿强之以情所弗安翱翔乎云霓饮啄乎江海者鸟之常也设组帐以处之陈钟鼓以飨之则膑而悲矣驯服乎衔勒餍饫乎刍豆者马之常也饰缯绨以衣之列a醢以荐之则骇而矣民可顺不可拂可安不可扰微而导之使自蹈之徐而喻之使自赴之是曰因民夫为治者无忧政令之不行也忧其弗宜而已如注尊然不溢不竭如操尺然不赢不缩下之从上犹景响也得其宜何患弗从若夫矜私智泥古典矫焉过正胶焉罕通譬却行而求前吾不知其可矣
旌意
任左右尚姑息爵及私昵罚弛奸慝是谓妇寺之政纳佞谀务虚美上达道以欺下下矫诬以罔上是谓聋z之政刑赏亏替禁防隳败情不足相系制不足相维是谓痿痹之政科指备具纲目繁猥可否必稽于法轻重必依于令妇寺聋z痿痹之政举非所患中主以下率而行之可以无大纵轶若夫英主则在能旌吾严断之意而已矣法之必行者非严也意之能行则严也命之必行者非断也意之能行则断也且所谓严断者岂待峻刑鲸之典设斩劓之科哉亦取夫相蒙相习者以吾意破除之已尔意不可淆淆则乱意不可渎渎则玩英主当有所纵舍以蓄其果决之气有所简略以养其清明之体一旦机括所在则出吾意以震动之无少濡回牵制出乎法令之外入乎民情之中为揣摩迁避者所不能及然后真才奋焉诡随焉四方说焉如日月之行乎中天而无不瞻仰也如雷雨之作解而百果草木无不甲坼也夫君者制法者也非奉法者也出令者也非守令者也应龙之蜚腾变化者颔必有尺木猛虎之制伏百兽者胁必有威骨汉孝宣之世吏多虚增户口所上风俗悉虚词饰说孝明之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