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今见之,死无日矣!」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见,已杀而埋之矣!」母曰:「汝不死矣!吾闻有阴德者,必有阳报;德胜百殃,仁除百祸。」及长,为楚令尹。

  方遇蛇时,正忧死之不暇也,而遽为后人计若此,其用心何如!岂止相位,相业所自来矣!

  庾亮乘马有的卢,相马经所云妨主者也。或语令卖去,庾曰:「卖之,必有买者。宁有己之不安,而可移之人哉?昔孙叔敖埋蛇以免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卒留之,不害其为将军元舅也。

  【注】的卢:凶马。相马经:「马白额入口齿者,名曰『的卢』,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凶马也。」(出版者)

  叔敖,诚心自发者也。元规思效之,未免心着于善矣!然其事亦自可传,能为善,不嫌袭迹也。

  吴次鲁,年五十余。有一子名国彦,已受室,自念孱弱,欲其父更举子为宗祧计,请于母。母语次鲁。鲁曰:「贫家有子足矣,安用多为?」母子乃私罄衣饰余赢,置一妾。比入门,则赢然病妇也。医云不治;但亟卖,犹可得值。母子乃令元媒改遣。议已成,次鲁知之,曰:「我既为人误,安可复误他人?且此妾在吾家,犹可望生;一出吾门,万无生理。所得不过十金,安忍弃之?」具实以告买者,还其值而去。妾自是病日愈。忽有身,u年,产一子。

  颜光衷曰:「转卖亦是常情;一指点出,便觉无限残忍。」

  锺离仙,初授丹于吕纯阳,点铁为金,可以济世。纯阳问终变否?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纯阳曰:「如此则害五百年后人矣,吾不愿为也。」锺离曰:「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此一言,三千功行俱满矣!」

  锺离之丹,本以济世也,尚不忍以五百年后之人而易现在之人;若思得之以利身肥家者,造物岂容之哉?而世且万无其术也。江北有监司某者,谢事悬车。尝苦宦囊不足,延一丹士,信如锺吕。其夫人颇知书,戏问曰:「丹成,何以谢方士?」监司曰:「渠自能点化,不须谢。」夫人曰:「不须谢,何故以丹法传君?」监司曰:「渠谓我有仙风道骨耳。」夫人曰:「君垂涎点化,志在得金;岂蓬莱仙岛有贪财神仙耶?」既而其来谒,夫人曰:「ζ叮丹成可分之。」监司有难色。夫人曰:「君不肯以丹分Γ痪非方士Γ独肯相私耶?」监司终不悟。一日,方士挚丹鼎夜遁。夫人戏之曰:「夜来方士赴蟠桃会,未知乘黄鹤去否?」监司默然长吁曰:「勿言勿言,吴命应贫耳!」展阅至此,真可冁然一笑。尚有惑而不悟者,何哉?

  朱文公尝忠足疾,有道人为针熨,旋觉轻便。公喜,赠以诗曰:「几载相扶藉瘦H,一针还觉有奇功。出门放杖儿童笑,不似从前勃@翁。」数日后,足疾大作,追寻道人,莫知所往。公叹曰:「非欲罪彼;但索前诗,恐持此误人耳!」是夜梦神曰:「公一念动天矣!」足疾旋瘳。

  林观,莆田人。遇异人授一佳地,谓曰:「此地甚佳,但未知汝福可堪此否耳?」观曰:「吾德薄,将此地与宗人共之,其间或有一有福者。」异人曰:「即此一念,福德甚厚。」观遂取族二十余柩,与亲偕葬之。生子元美,成进士。孙翰,曾孙廷昂、廷机,玄孙廉,三代四尚书。

  异人只说「福」,林便言「德」,异人乃兼言「福德」。勘得「福德」二字合离之义,思过半矣!

  元自实于缪材有恩,而缪材深负之。自实不能平,夜往欲杀之。道经一庵,庵主轩辕翁,有道士也。见自实前往,有奇形鬼物数十随之,少顷回,则金冠玉佩百十从焉。翁甚异之,天明,往询焉。自实曰:「某恨缪材负心,往将杀之。及到门,思彼虽负我,其妻子何尤?且有老母,杀之何依?遂隐忍而返。」翁为述所见之异,且曰:「子一念之恶,而凶鬼随之;一念之善,而福神随之。子之事,已知于神明;将有厚福矣!」后自实为卢山令,而材废绝。

  僧某者,焚修关圣祠中,行甚精洁。时土贼窃发。一夕,梦神告曰:「汝明日合死。有贼乘白马者,名为朱二,乃汝宿世怨,不可避也。」僧梦中哀求曰:「念某今生颇修善事,愿垂救护。」神曰:「我不能救汝也,救则惟汝自救耳。」天明,果有贼入山。执僧,问以财帛妇女所在,胁之引导。视其所乘,果白马也。僧忽自念曰:我业已合死,若更导之掠财物、淫妇女,是业上加业矣!因大声谓贼曰:「我不导汝也。汝非朱二乎?我合与汝杀,只杀我可也。」贼大惊曰:「汝何由得知我名?定是神僧!」僧具以梦告。贼投杖太息曰:「怨怨相报,将何穷已?神言不救汝,所以救汝也;汝不导我行,即汝自救也。我汝俱解怨,有何不可?」乃向神前再拜而去。

  镇江军范某妻,病劳瘵濒死。有医者云:「用雀百头,制药末饵之,至三十七日,服其脑,当痊。一雀不可减也。」范依言笼雀。妻闻之,恚曰:「以吾一命,残物百命;宁死,决不为也。」开笼放之。未几,病自痊。且怀p生男,两臂上各有黑斑如雀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