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亡姑身上起见,敦睦也,更可称笃孝矣!

  郑,洪武中人。时胡惟庸既败,人有雠怨告讦者,率指为胡党。有诉郑兄弟交通惟庸者,兄弟六人,吏捕之急。诸兄欲行,曰:「弟在,其忍使诸兄罹刑耶?」独诣吏请行。仲兄濂,先有事京师。弟至,迎谓曰:「吾家长,当认罪,弟无与焉。」曰:「兄老,吾往辩之。万一不直,弟当伏辜。」二人争入狱。太祖闻之,俱召至廷,劳勉之。谓近臣曰:「有人如此,而肯从人为非耶?」擢为参议。

  王毓俊,侍御复斋之子也。复斋尝买妾,困于妒妻。复斋出按时,妻闭之一楼上,饥且死。毓俊时方八岁,绐母曰:「饥死,人谓不贤。不如日食以粥汤,令其徐死。」母从之。毓俊阴以小布囊藏干食饷之。半岁余,产子,得潜鞠他所。及侍御卒,毓俊抚幼弟成立,无异同产。后生子甚多,皆显达。

  吴兴莫翁者,婢娠,惧其妇妒,亟遗嫁鬻粉羹者,生男。翁卒,子且十余岁。恶少视为奇货,命往哭,兴端之计甚悉。子入哭,莫氏长子亟前曰:「汝非卖羹子乎?」曰:「然。」遂引拜其母。又遍指家人曰:「此汝当拜者,此当受拜者。」既毕,欲去。长子曰:「汝既吾弟,当在此抚丧,安得去?」即与同寝处。群小方聚俟之,闻已纳,相视大诧,计不得施。

  固由盛德,亦有急智。不然,莫氏之家危矣!尝论人家流俗相沿,每以亲狎侍婢为本分内事。不知侍婢一与主翁亲狎,多挟此私通仆辈,有孕则以主翁借口。其是己子与非己子,固不可得而明也。于是有蓄愚贱之裔,以玷谱渎宗者矣。况或其妻不容,因而遗嫁,势必贫贱之家。其子既长,无有不自认以为主翁之子,而日睥睨其家之富厚也。专俟主翁去世,便求归宗分财。又多群小挟之,以行其私,结祸构讼,破家之道也。故袁氏有言曰:「凡有侍婢,不可不谨其始而防其终。」

  施佐、施佑,兄弟俱为知州。致仕家居,田产参差,有唇齿之隙。亲友日为处分,不能解。同邑严公名凤,素以孝友着闻,事兄如父,周恤保爱,无所不至。偶遇施佑于舟中,语及产事。公颦蹙曰:「吾兄懦,吾正苦之。使得如令兄之力量,可以尽夺吾田,吾复何忧?」因挥涕不已。施佑乃恻然感悟,遂拉严公同至兄所,且拜且泣,深自悔责。而施佐亦涕泣慰解,各欲以田相让。遂友爱终身。

  袁氏君载世范云:「骨肉失欢,有本于至微,而终至不可解者,止由失欢之后,各自负气,不肯相下尔。有一人能先下气与之趋事,与之话言,则彼此酬复,自然不异平时。」观此益信。

  郑大郁有云:「大凡吾人处兄弟之间,偶有不相惬处,即宜明白说破,随时消释,无伤亲爱。看大舜待傲象,只是不藏怒、不宿怨,所以为圣。今人外假怡怡之名,而中怀嫌隙。至于阴妒明结而不可解,是自乖其天性也。」愚按此论最佳,陈几亭所以极言张公艺忍字之非也。然忍不必定是藏蓄不发,当如俗说耐得事一般,或加我所不堪,便随而解之,不置胸次。曰;此其不思耳!此其无知耳!失误耳!此其所见小耳!其利害能有几何?不使之入于吾心,则虽日犯我者十数,可不至形于言而征于色矣!是谓善处忍者。此说本司马温公,足救忍字之误。

  刘彻,家颇饶,学亦有声,累试不第。同邑有朱轼者,家贫,教学里中。岁暮得束修归,遇一田夫,械系悲泣。问其故,曰:「贷青苗钱,无偿耳。」轼尽以束修依数纳官,其人得释。时彻以前程祷于神,梦神告曰:「汝有微禄,奈德亏不可得矣!」彻问所亏,神曰:「尔弟负官钱,坐视不少助,几致死,非亏德乎?」彻曰:「弟自不肖,某复何罪?」神曰:「行路之人,见且不忍。尔乃同气,何不动心?汝不知朱轼代纳青苗事耶?行将获阴德之报矣!」彻觉,诣轼访之,果有此事,惘然自失。轼生三子皆显,而彻终身不第。

  不济兄弟者,举世多刘彻也。其以兄弟不肖为辞者,举目尽刘彻也。亦思兄弟诚贤,岂复须汝济乎?兄弟而甘心穷困以死,冥责固无所逃,其不甘心穷困者,外而为非致祸,岂不贻累一家;内而酿怨积嫌,甚至寇 同气,可不鉴哉?!(以上辑兄弟)

  王僧虔,携诸子侄到郡。兄子俭,中途得病,僧虔为之废寝食。诸人或慰谕之。僧虔曰:「昔马援,子侄之间,一情不异。邓攸于弟之子,更逾所生。吾怀其心,不异古人。亡兄之嗣,岂宜忽诸?若此儿不救,便当回舟谢职。」兄子寻愈。

  袁氏世范曰:「父之兄弟,谓之伯叔父,其妻谓之伯叔母。盖以其抚字教育,有父母之道,与亲父母不相远。而兄弟之子,谓之犹子。亦以其奉承报效,有子之道,与亲子不相远。故幼无父母者,有伯叔父母,则不至于无所养;老无子孙者,有犹子,则不至于无所归。此圣王制礼立法之本意。」今或自爱其子,而不顾兄弟之子;尚有因其无父母,而并兼财产,百端侵害者,何哉?!

  宋燕泰肃王,轻财厚费,常预借料钱,多至数岁;仁宗诏给者屡矣。御史沈邈,谓不可以常典奉无厌之求。上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