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唤醒镜台前,把个官司完结了。
(平阴田怡亭言:其叔祖母孀居,年七十馀,住楼曾蓄一泰山红脚鸟,六七年能言。以笼为巢,晓出晚归。乾隆甲申,春风异前。一夕鸟忽云:“老奶奶,我明日出去,恐不能回来。”其祖母云:“何如不出去?”鸟云:“数不能逃。”次日果出不归,母思之,竟以疾终。)

鹦鹉辞
兖州之金乡,有太学生李某,性好音,落魄无聊。畜一鹦鹉,教之逾年而能歌,按板针腔,清婉合律。尝肩负小架,栖鹦鹉于上,跨蹇驴出游,逍遥山水。得意时则命之歌,而自吹笛以和之。久之,邑令麦君子亭,强纳百金以买。生不能辞,听持去,而捐金于途,歌哭尽日乃去。令得之甚喜。明日大会宾客,开筵命歌,而鹦鹉喑然不出一声。不食,数日死。任城王生伯敏言之,因缀以诗云:
新词自谱教鹦哥,玉笛低吹慢倚歌。倘遇垂虹桥畔路,风流争似小红多。
人间何事足欢场,策蹇逍遥云水乡。曲子相公真雅韵,按歌犹带雪衣娘。
教曲经年费苦吟,相依为命更劳心。珍珠一斛倾喉出,金谷无缘惠好音。
羞向华筵唱渭城,相思一夕顿捐生。吟魂莫恋知音者,安否难传陇上声。

金蚕蛊
滇中有养蛊家,杀人渔利,利得亦自杀,名曰“金蚕”。大约以端午日,取蛇蝎蟆诸毒物,聚于一器,听其自咬。将尽死,独一物生,则毒之尤者矣。以时饲之,雏匹三年,杂以五色绫锦,裂而饵之。此物最灵,奉之者凡一动一作,皆尊承而不敢稍狎于心,否将不利。暂将日变月化,形遂隐。俾其行毒,必先试一人,若无过客,则以家人当之。中毒,绞毒吐逆,十指如墨,嚼豆不腥,含矾不涩,是其验也。夫而后祈求粮米银钱,无不如意。然按月必蛊一人以为飨蛊者。盖以其粪纳饮食中云。
宜良章姓夫妇赤贫,三女一子,无以为生,遂蓄一蛊。蛊成,家巨富。尝置厮仆,多夭死。初人不知,后知为蛊,章虽多金,而门致可罗雀。乃设酒肆于通衢,渐亦有侦察之者,解貂人虽过门不入也。蛊之索食甚急,章于此时求之去而不得矣。章大女荷珠已适人,二女莲珠、三女露珠年皆及瓜,咸以蛊故,乡里评旦焉,遂一妁不至。后年馀,其大倩死蛊也。
会有楚人毕路者,字蓝峰,贸于滇,为斫苓业,三十而鳏。章欲赘之次女,将以饲蛊。毕不知,遂婚焉。毕见莲珠美而岳多金,窃自喜。独女视毕则点首嗟呀。毕问之,辄不答,久而荷珠、露珠见之亦如是。毕曰:“大姨、小姨,何觌面黯然而神伤也?”亦不答。一日,毕入室醉,女问谁与饮,毕曰:“是大人强以酒。”女惊。逾时曰:“万幸!”毕次日问女,女泣告以蛊故:“今岁蛊将及我。父母爱我不忍割,乃以我为饵,将得汝以代牲也。”毕问计于女,女曰:“盍去诸?”毕曰:“我不去。我死则卿活,我去则卿死。卿既不忍我死,我遂竟去以听卿死,是为不情。不情必有天殃,反不如蛊死之为得也。无已,请就衅焉,我不之悔。”于是女为之百计防检,且若姊妹亦与有维持之力,故章父母不能行其毒。然女实忧之。女欲与之偕去,而父母亦如女之防其蛊之防其去。如是遂皆不安。而章又急思为蛊供。
日者偶持笔椠,命毕作一札致人。毕吮笔而书,附之去。女拍案曰:“郎休矣!”毕曰:“无他。”女曰:“含毫濡墨时,我何念不到此耶?”相与痛哭,移时而死,女悲怆甚。遂藁葬于野。夜女私往奠。H见寒星一点,奕奕来前。女以为,近女身则毕也。女惊曰:“汝鬼也?我欲与汝偕行。”毕曰:“卿不必尔。向我死后抵冥司,稽我并非籍中数。我将返舍,又恐岩岩者不相容。姑俟至子日,有新官过境,汝诉之,自能救我。无悲啼也。”
如期,昆明令朱某,直隶人,名进士,道遇女。案之其家,实遭金蚕之害,欲去之而不得。令示期往勘,携竹@,笼两刺猬。入门,令见其屋瓦无纤毫尘土,曰:“是也。”乃启笼,猬出,入其家周遭寻剔,凡榻下、墙孔,稍可匿之处,莫不闻嗅。后至其大厅左柱间,钻穴以下。约三时,两猬擒一虫出,如赤蛇一圈,无头,臂大可围,俗呼绊之绊蛊钏也。乃籍其家,章拘拷掠。其所掠骗毒杀,不可胜计,后死于狱。
令乃开毕棺验之,尸未损。以瓮莱汁并死蛊烹而灌之,遂苏。女掖之归,肠作痛,泻三日。视其秽,而死蛊大小纠结相缠,如锁子环。毕乃欲携女返楚。女,章之中女也。其大女孀,三女未字,章母悉以委毕,遂皆归里。毕归楚,有三妻焉。君子曰:“终非毕生之幸也,得三妻亦蛊也。”

猴诉
潮州刺史署,大门槛柱皆刻木猴而饰,不知其故。古梅杨夫子告余曰:先是,市中有蓄猴丐者,豫章人,飘零韩水。尝养一猴,教傀儡铃索,以给朝夕。食则与猴共器,寝则与猴共处。村烟墟雨,凄其之况。怜猴者丐,而知丐者猴,两两相依,知己正在不言之表。丐有赢馀,积r箱中,猴若为守虏者然。一日,有无赖丐扳饮,猴见之,即变面作吼,怒形声色。丐斥之,回顾指画,若识其不可与接者。
丐固耽曲f,一杯在手,便刺刺成心腹交。后二丐寝处合一,猴终不释然。尝同往村落戏,乞馀钱,则二丐卯饮熏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