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丈法规。考后汉人行谊,皆与之合。而程子讥为汉儒之说,此不知孔子教术之大者也。如儒有上不臣天子,樊英实行之,而朱子以为行之大过矣。人性万品,而以一律限之,自谓析理于秋毫,岂知圣人之理,广博无量,不可以一端尽哉?吾有《儒行传》,编汉人为之。)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儒为孔子时创教名。孔子且口自述之,箸于《论语》。但儒为教名,虽为儒教中人,而或为大儒,或为小儒,或为雅儒,或为俗儒,或为通儒,或为愚儒,或为迂儒、陋儒,此君子小人之别也。如辕固、公孙弘皆学六经,则皆儒也,而辕为君子,弘为小人。以辕正学直言,弘曲学阿世也。)
  ──右孔子自明创儒大义。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孟子尽心》)
  (孟子为儒教大宗。杨、墨门下,多有逃而归之者。孟子道广,归则受之,如后世之自佛还俗者,不必追其既往。昌黎送灵彻诗,所谓“材调真可惜,朱丹在磨研,方将敛之道,且欲冠其巅”,广吾道之招徕,甚得孟子意也。若儒是先王之教,则墨子日述禹、汤、文、武,何所逃而何所归哉?以其为孔子创立之教,杨、墨鼎立,故其门下有逃有归耳。若陈良之徒陈相,学于许行,是逃儒而归于墨者也。)
  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势在本朝而宜,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馁,必不以邪道为贪。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呜呼而莫之能应。然而通乎财万物养百姓之经纪。势在人上,则王公之材也;在人下,则社稷之臣、国君之宝也。虽隐于穷闾漏屋,人莫不贵之,道诚存也。仲尼将为司寇,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必蚤正以待之也。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罔不必分,有亲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儒之为人下如是矣。”(《荀子儒效》)
  (一明儒效,便举孔子,所谓宗师仲尼也。)
  大儒者,善调一天下者也,无百里之地,则无所见其功。舆固马选矣,而不能以至远一日而千里,则非造父也。弓调矢直矣,而不能以射远中微,则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以调一天下,制强暴,则非大儒也。彼大儒者,虽隐于穷闾漏屋,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得以为臣;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国莫能与之争胜,笞棰暴国,齐一天下,而莫能倾也。是大儒之征也。其言有类,其行有礼,其举事无悔,其持险应变曲当,与时迁徙,与世偃仰,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是大儒之稽也。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嵬琐逃之,邪说畏之,众人鬼之;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恶者;其言议谈说已无以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R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亻患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统礼乐,一制度,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怍,张法而度之,则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同上)
  (儒创自孔子,见于《论语》,此条亦最详明。然儒者,但服儒服,从儒礼者,便得有此名,如为墨为道为僧之类。《庄子》“郑人缓也为儒”,“儒以《诗》、礼发冢”。既已为儒,尚有君子小人之别也。自伪《周礼》昧没此义,乃与师对举,谓“儒以道得民”。于是儒为通道艺之人,而儒尊焉。今从祀文庙之贤,亦仅称先儒。不知其为大儒乎,雅儒乎?抑为曲儒、俗儒、小人儒乎?盖久而忘其本矣。若称先僧先道,何贵之有?)
  论德使能而官施之者,圣王之道也,儒之所谨守也。(《荀子王霸》)(老子言失德后仁,又言不尚贤,不使能,大与孔子论德使能之义相悖,故明为儒道也。)
  伤国者何也?曰:以小人尚民而威,以非所取于民而巧,是伤国之大灾也。大国之主也,而好见小利,是伤国。其于声色台谢园囿也,愈厌而好新,是伤国。不好循正其所以有,啖啖常欲人之有,是伤国。三邪者在匈中,而又好以权谋倾覆之人,断事其外,若是,则权轻名辱,社稷必危,是伤国者也。大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