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翼,又出许多文字,何其不惮烦也?安知千条万绪,无非太极之实体,能灼见其精微之妙,虽毫分缕析,自不害其为一。伊川所作易传,盖深得四圣之心者也,顾可以小道目之邪!必如其言,则是大道不在伏羲舜文周公孔子,而黄面瞿昙独得之矣。害斯道者,非若人而谁!
  一、千圣相传,只是一理。尧舜禹汤所执之“中”,孔子所不u之“矩”,颜子之所谓“卓尔”,子思之所谓“上下察”,孟子之所谓“跃如”,皆是物也。上圣大D,惟其见之真,是以执之固,而行之尽。其次则“博文约礼”,吾夫子有明训矣。盖通天地人物,其理本一,而其分则殊。必有以察乎其分之殊,然后理之一者可见,既有见矣,必从而固守之,然后应酬之际,无或差谬。此博约所以为吾儒之实学也。R家所见,只是一片虚空旷荡境界,凡此理之在吾心与其在事物者,竟不能识其至精至微之状为何如,而顾以理为障。故朱子谓“R家最怕人说这理字”,诚切中其病矣。
  慈湖训语有云:近世学者,沉溺乎义理之意说,r中常存一理不能忘舍。舍是则豁然无所凭依,故必置理字于其中。不知圣人r中,初无如许意度。其怕这理字也,不亦甚乎!圣人r中固自清明莹澈,然于中则曰“允执”,于矩则曰“不u”,岂是漠然荡无主宰,而凡视听言动、喜怒哀乐,一切任其自作自止,真如水泡之自生自灭乎哉?必不然矣!且吾儒若除个理字不讲,更讲何事?若见得此理真切,自然通透洒落,又何有于安排布置之劳!为此言者,适以自状其不知理焉尔。
  一一、慈湖遗书不知何人所编,初止十八卷,有目录可考,皆自诸稿中选出。续集二卷,又不知出自何人。自十八卷观之,类皆出入经传,不杂以佛氏一语,有以知编者之虑至深,吾虽目为R学,人或未必尽悟。及观至续集,则辞证具备,亦其势终有不可得而隐者,如炳讲师求训、奠冯氏词二首,己自分明招认,尚何说哉!程子尝论及佛氏,以谓“昔之惑人也,\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明。”若慈湖者,天资亦不为不{矣,乃终身为禅学所误。今其书忽传于世,有识之士固能灼见其非,亦何庸多辨?惟是区区过虑,自有所不能已尔。
  一二、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其名易知,其理未易明也。自道体言之,浑然无间之谓仁,截然有止之谓义。自体道者言之,心与理一之谓仁,事与理一之谓义。心与理一,则该贯动静,斯浑然矣。事与理一,则动中有静,斯截然矣。截然者,不出乎浑然之中。事之合理,即心与理一之形也。心与理初未尝不一也,有以间之则二矣。然则何修何为,而能复其本体之一邪?曰敬。
  一三、虞书之所谓“道心”,即乐记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即中庸所谓“未发之中天下之大本也”。决不可作已发看,若认道心为已发,则将何者以为大本乎?愚于此,所以不能无少异于朱子者,前已有说。平生所见,此为至先。比年反复穷究,益信此论之不容易也。
  一四、“允执厥中”之“中”,先儒以无过不及言,似乎未尽。窃详其义,当与“中庸”之“中”同,体用兼举而无遗,斯为圣道之大全也。仲虺之诰有云:王懋昭大裕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其言亦兼体用,可见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一五、“h已从人”,非见得道理透彻,安能及此?人所以固执己见,善言更不能入者,只是见不到。复有一种性资轻快,闻言便转,然未必皆当,亦是无定见也。夫所谓“h已从人”者,岂然哉!从其至当而已矣。
  一六、舜命禹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禹岂面从后言者邪?益之告舜,则以“违道从欲”为戒,禹则以“慢游、傲虐”为戒,皋陶则以“丛脞”为戒,舜亦曷尝有此数者之失邪?盖其君臣相与至诚恳切,惟欲各尽其道而无毫之歉,故常致谨于未然之防。读书者能识虞廷交相儆戒之心,斯可以事君矣。
  一七、“善无常主,e于克一”,时中之谓也。
  一八、秦誓一篇,有可为后世法者二,孔子所以列之四代之书之终。悔过迁善,知所以修身矣。明于君子小人之情状,知所以用人矣。慎斯道也以福帝王之治其殆庶几乎!
  一九、鹿鸣之诗,虽云上下通用,要非贤人君子,不足以当之。今以鹿鸣名宴,以宾礼初升之士,待之不为不厚矣。听其歌,饮其酒,能无感动于其心乎?然而“周行”之示,能言者皆可勉也。“视民不f”,则非声音笑之所能为矣。不如是,将何以答主人之盛礼,而称其为嘉宾也邪!
  二、乐记所举“欲”与“好恶”,大学所举“亲爱、贱恶、畏敬、哀矜”,中庸所举“喜怒哀乐”,孟子所举“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是人情,但名言之不同耳。凡情之发,皆根于性,其所以为善为恶,系于有节与无节,中节与不中节,辟与不辟而已。乐记大学中庸三说,足以互相发明。孟子道性善,故所举四端,主意只在善之一,其说终是不备。但以大学证之,亦可见矣。哀矜犹恻隐也,贱恶犹羞恶也,畏敬犹恭敬也,如发而皆当,又何辟之可言哉!此可见人心之危矣。危字着在中间,操持向上,则极于中庸所谓“天地位,万物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