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彖起更衣,藩谓门生辈本风,言讫彖适至,闻藩言,即拱曰:“是!不敢。”藩与门生不觉失笑。宣宗尝微行,遇彖妻肩舆,左右皆走避,上即撤舆观之,大笑而去。时人盛传彖妻丑。
大中十二年,李藩侍郎下崔相沆、长安令卢彖同年。上巳日期集,卢称疾不至。沆忽于曲道遇彖,侧席帽,映一毡车以避。沆时主罚,因举词曰:“低垂席帽,遥映毡车。白日在天,不识同年之面;青云得路,可知异日之心。”时人比之崔嘏、施肩吾。
相国韦公宙善治生。江陵府东有别业,良田美产,最号膏腴,而积稻如坻,皆为滞穗。大中初,除广州节度。上以番禺珠翠之地,垂贪泉之戒。京兆从容奏对:“江陵庄积稻尚有七十堆,宙无所贪。”上曰:“此可谓之‘足衔獭也。”
崔侍郎安潜崇奉释氏,鲜茹荤血,唯于刑辟常自躬亲,僧人犯罪,未尝屈法。于厅前虑囚,必恤恻以尽其情;有大辟者,俾先示以判语,赐以酒食而付法。镇西川三年,唯多蔬食。宴诸司,以面及聒蛑类染作颜色,用象豚肩、羊脯脍炙之属,皆逼真也。时人比于梁武。而频于使宅堂前弄傀儡子,军人百姓穿宅观看,一无禁止。而中壶预政,以玷盛德。
韦楚老,李宗闵之门生。自左拾遗辞官东归,居于金陵。常乘驴经市中,貌陋而服衣布袍,群儿陋之。指画自言曰:“上不属天,下不属地,中不累人,可谓大韦楚老。”群儿皆笑。与杜牧同年生,情好相得。初以谏官赴征,值牧分司东都,以诗送。及卒,又以诗哭之。
李相回,旧名躔,累举未第。尝之洛桥,有二术士:一卜者,一筮者。乃先访筮者曰:“某欲改名赴举,如何?”筮者曰:“改名甚善。不改,终不成事。”乃访卜者邹先生,曰:“此行慎勿易,名将远布矣。然成遂之后,二十年间,名字终当改矣。今则已应天象,异时方测余言。”将行,又戒之曰:“郎中必享荣名,后当重任。引接后来,勿以白衣为隙,必为深累。”长庆二年及第。至武宗登极,与上同名,始改为回。从辛丑至庚申,二十年矣,乃曰:“筮短龟长,邹生之言中矣!”李公既为丞郎,永兴魏相为给事。因省会,魏公曰:“昔求府解,侍郎为试官,送一百二人,独小生不蒙一解。今日还忝金章,厕诸公之列。”坐上皆惊。李曰:“君今脱却紫衫,称魏秀才,仆为试官,依前不送。何得以旧事相让?”李寻为独坐,三台肃畏,而升相府。当时台官真拜者少。后数年间,魏亦自同州入相。宣宗时,李丞相有九江、临川之行,跋涉江湖,喟然而叹曰:“不遵洛桥先生之戒,吾自取尤焉。”
广州监军吴德屠刖┦Γ病脚蹒跚,三载归,足病复平。宣宗问之,遂为上说罗浮山人轩辕集之医。上闻之,驿召集赴京师。既至,馆于南山亭院,外庭不得见也。谏官屡以为言,上曰:“轩辕道人口不干世事,勿以为忧。”留岁余放归。授朝散大夫、广州司马,集不受。
罗浮生轩辕集,莫知何许人,有道术。宣宗召至京师。初若偶然,后皆可验。舍于禁中,往往以竹桐叶满手,再三ソ之,成铜钱。或散发箕踞,久之用气上攻,其发条直如植。忽思归海上,上置酒内殿,召坐。上曰:“先生道高,不乐喧杂,今不可留矣!朕虽天下主,在位十余年,竞忄栗不暇。今海内小康矣,所不知者寿耳。”集曰:“陛下五十年天子。”上喜。及帝崩,寿五十。
旧制:三二岁,必于春时,内殿赐宴宰辅及百官,备太常诸乐,设鱼龙曼衍之戏,连三日,抵暮方罢。宣宗妙于音律,每赐宴前,必制新曲,俾宫婢习之。至日,出数百人,衣以珠翠缇绣,分行列队,连袂而歌,其声清怨,殆不类人间。其曲有曰《播皇猷》者,率高冠方履,褒衣博带,趋赴俯仰,皆合规矩;有曰《葱岭西》者,士女踏歌为队,其词大率言葱岭之士,乐河湟故地,归国而复为唐民也;有《霓裳曲》者,率皆执幡节,被羽服,飘然有翔云飞鹤之势。如是者数十曲。教坊曲工遂写其曲,奏于外,往往传于人间。
相国李公福,庭有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堂舍屋脊,一枝不及。相国同堂昆季三人:曰石、曰程,皆登宰相;惟福一人,历镇使相而已。
大中十二年,宣州将康全泰噪逐观察使郑熏,乃以宋州刺史温璋治其罪。时萧钗浙西观察使,与宣州接连,遂擢用武臣李琢代睿建镇海军节度使,以张掎角之势。兵罢后,或言琢虚立官健名目,广占衣粮自入,宣宗命监察御史杨载往,按覆军籍,无一人虚者。载还奏之,谤者始不胜。
越人仇甫,聚众攻陷剡县、诸暨等县。宣宗用王式为浙东观察使,以武宁军健卒二千人送之。王生擒仇甫以献,斩于东市。
宣宗时,吴居中恩泽甚厚。有谋于术者,欲败其事,术者令书上尊号于袜。有告者,上召至,视之信然,居中弃市。
宣宗崩,内官定策立懿宗,入中书商议,命宰臣署状。宰相将有不同者,夏侯孜曰:“三十年前,外大臣得与禁中事;三十年以来,外大臣固不得知。但是李氏子孙,内大臣立定,外大臣即北面事之,安有是非之说?”遂率同列署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