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其仆与市人,皆抵极法。令捕崔至,曰:“昔尝识君,到此何不相见也?”崔生叩头谢曰:“适憩旅舍,日已迟晚,相公尊重,非时不敢具陈卑礼。伏希哀怜,获归乡里。”遂縻留服罪,笞股二十,送过秣陵。时人相谓曰:“李公宗叔翻为孙子,故人忽作流囚。”邑人惧祸,渡江过淮者众。主吏启曰:“户口逃亡不少。”丞相曰:“汝不见淘麦乎?秀者在下,糖鸨人媪鳎凰媪髡卟槐乇来。”自此一言,竟无俞境者。又有少年,势似疏简,自云:“辛氏郎君,来谒丞相。”于晤对之间,未甚周至。先是白居易寄元相诗曰:“闷劝迂辛酒,闲吟短李诗。”且曰:“辛大邱度性迂嗜酒,李二十绅短而能诗。”辛氏郎君,即邱度之子也。因谓李公曰:“小子每忆白二十二丈诗曰:‘闷劝畴昔酒,闲吟廿丈诗。’”李曰:“辛大有此狂儿,吾敢不存旧乎?”凡诸宦族,快辛子之能忤,丞相之受侮。有一曹官到任,仪质颇似府公。府公见而恶之,书其状曰:“著青把笏,也请料钱;睹此形骸,足可骇叹。”左右皆窃笑焉。又有宿将,有过请罚,且云:“老兵倚恃年老,而刑不加,若在军门,一百也决。”竟不免其刑。凡所书判,或是卒然,故趋事者皆惊神破胆矣。初,李公赴荐,尝以《古风》求吕光化温,谓齐员外煦及弟恭曰:“吾观李二十秀才之文,斯人必为卿相。”果如其言。诗曰:“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中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先是元相廉察江东之日,修龟山寺鱼池,以为放生之所,戒其僧曰:“劝汝诸僧好自持,不须垂钓引青丝。云山莫厌看经坐,便是浮生得道时。”李公到镇,游于野寺,观元公诗,笑曰:“僧有渔罟之事,必投于镜湖。”后有犯者,遂不恕。复为二绝以示之云:“剃发多缘是代耕,好闻人死恶人生。祗园说法无高下,尔辈何劳尚世情?”“汲水添池活白莲,十千恩嗑∩天。凡庸不识慈悲意,自葬江鱼入九泉。”忽有老僧谒,愿以因果喻之。丞相问:“阿师从何处来?”答曰:“贫道从来处来。”遂决二十,曰:“任从去处去。”至如浮薄宾客,莫敢候问,三教所来,俱有区别,海内服其才俊。
李卫公佐武宗,平上党,破回鹘,自矜其功,于平泉庄置构思亭、伐叛亭以自旌。
李丞相回,少尝游覃怀王氏别墅。王氏先世仕宦,子孙以力自业,待之甚厚,回深德之。及贵,王氏子齐其家牒求谒,不得通,于金吾鼓舍伺丞相出,拜于道左,久之方省,曰:“故人也。”遂廪饩之。逾旬,以前术衔除大理评事,取告身面授。旧制:大理寺官初上,召寺僚或在朝五品以上清资保识。王氏本耕田,宗无故旧,复邀回言之。回问:“有状乎?”对曰:“无。”又曰:“有纸乎?”曰:“无。”“袖中何物?”曰:“告身。”即取告身署曰:“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李回识。”仍谓诸曹长曰:“此亦五品以上清资也。”
宣宗幸苑中,回顾仗外舍屋际,有倚竹一竿,可见者止尺余,去御马百步外。遂命弓横综,上挟矢曰:“朕以法制威天下,而党羌穷寇,敢来干我,连年兵不解。我今射此竹,卜其济否。”左右耸观。上攘袖挽弓,一发洞其竹,分而为二,矢贯于外。左右呼万岁,贺于马前。未逾月,羌果灭。
裴相为宣州观察,朝谢后,闲行曲江;荷花盛发,与省ト诸公同游。自慈恩至紫云楼下,见五六人坐水次,裴与诸人憩于旁。中有黄衣,饮酒轩昂,笑语轻脱。裴稍不平,问曰:“君所任何官?”对曰:“诺,即不敢,新授宣州广德县令。”复问裴曰:“押衙所任何职?”曰:“诺,即不敢,新授宣州观察使。”于是奔走而去,一席皆欢,闻者大笑。左右访于吏部云:“有广德县令,已请换罗江令矣。”宣宗在藩邸闻之,常与诸王为笑乐。及即位,裴为丞相,因书麻制回,谓左右曰:“诺,即不敢,新授中书侍郎平章事。”
长孙赵公朝宴,酒酣乐阕,顾群公曰:“无忌不才,幸遇休明之运。因缘宠私,致位上公,人臣之贵可谓极矣。公视无忌,何如越公?”(原注:杨素有大功,封越公)或对曰:“不如。”或曰:“过之。”公曰:“吾自揣诚不羡越公。越公之贵也老,而无忌之贵也少。”
李太师光颜女未聘,从事许当及幕僚因从容次,盛誉一郑秀才词学门阀,冀其选拣。谢曰:“李光颜,一健儿也,遭遇多,偶立微功,岂可妄求名族?已选得一婿也,诸贤未见。”乃召客司小将指之曰:“此即某女之婿也。超三五阶军职,厚与金帛,足矣。”
浑太师,年十一,随父释之防秋。朔方节度使张齐丘戏问:“将乳母来否?”其年立跳殴Α:蠖年收石堡城,收龙驹岛,皆有奇数。
马司徒讨李怀光,自太原引兵至宝鼎下营,问其地名,曰:“埋怀村。”大喜曰:“擒贼必矣。”
●卷四 容止
开元中,燕公张说当朝文伯,冠服以儒者自处。玄宗嫌其异己,赐内样巾子,长脚罗幞头,燕公服之入谢,玄宗大喜。
玄宗早朝,百官趋班。上见张九龄风仪秀整,有异于众,谓左右曰:“朕每见张九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