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而夺席廷争,务欲取巧,遂致同室操戈。后来古学太盛,今学遂不自攻而深相结纳,以御外侮,而已有不敌之势。无事则相攻,有事乃相结,《唐棣》之诗,何不早诵乎!
  予约集同人,撰《王制义证》。以《王制》为经,取《戴记》九篇,外《公、Y传》、《孟》、《荀》、《墨》、《韩》、《司马》,及《尚书大传》、《春秋繁露》、《韩诗外传》、纬候今学各经旧注,[据马辑本]并及两汉今学先师旧说。[《今文尚书》、《三家诗》用陈氏辑本。至于《春秋》、《孝经》、《论语》、《易》、《礼》尚须再辑]务使详备,足以统师今学诸经。更附录古学之异者,以备参考。此书指日可成,以后凡注今学群经礼制,不必详说,但云见《义证》足矣。如今《易》、《尚书》、《春秋》、《公》、《Y》、《诗》鲁齐韩、《孝经》、《论语》皆统于《王制》,可以省无数疏解。习今学者但先看《王制》,以下便迎刃而解。起视学官注疏,不惟味同嚼蜡,而且胶葛支离,自生荆棘。一俟此书已成,再作《周礼义》以统古学。而其中节目详细,均见于《经话》中。
  地理家有鸟道之说,翦迂斜为直径。余分今、古学,意颇似此。然直求径道,特为便于再加高深;倘因此简易,日肆苟安,则尚不如故迂其途之足以使人心存畏敬。然二派之外又有无数小派,稽其数目不下八九家。苟欲博通周揽,则亦非易事。
  郑君号精通三礼。其《王制注》或周或殷,一篇数易。注《王制》采《祭法》,注《祭法》用《王制》,徒劳唇舌,空掷简札,说愈繁而经以愈乱,大约意在混同江河,归并华岱,自谓如天之大,无所不通,乃致非类之伤,各失其要也。[《后书?儒林传》:中兴,郑众传《周官经》。后马融作《周官传》,郑玄作《周官注》。玄本习《小戴礼》,后以《古礼经》校之,取其义长者,故为郑氏学。按:此谓郑君混合今、古也。]
  今、古不同,针锋相迕,东汉诸儒持此门户犹严。许叔重治古学,《五经异义》是古非今,《说文解字》不用今学;杜、郑、贾、马所注《周礼》、《左传》等书,不用今说;何君《公羊注》不用《周礼》;是其证也。郑君生古盛今微之后,希要博通之名,欲化彼此之界,为何以笺《诗》,欲以今学入古也。为何以注《周礼》,欲以今说补古也。为何以注《尚书》,欲以今文附古也。今、古之分,自郑君一人而斩,尊奉古学而欲兼收今文,故《礼记》、《仪礼》今、古之文,一律解之,皆其集大成一念害之也。魏晋学者尊信其书,今、古旧法遂以断绝,晋儒林所传,遂无汉法,且书亦因此佚亡,不能不归过于郑君。盖其书不高不卑,今、古并有,便于诵习,以前今、古分门之书皆可不习,故后学甚便之,而今、古学因之以亡。观于表说可以见之,不可不急正者也。
  郑君之学,主意在混合今、古。予之治经,力与郑反,意将其所误合之处,悉为分出。经学至郑一大变,至今又一大变。郑变而违古,今变而合古。离之两美,合之两伤,得其要领,以御繁难,有识者自能别之。
  予创为今、古二派,以复西京之旧,欲集同人之力,统著《十八经注疏》,[《今文尚书》、《齐诗》、《鲁诗》、《韩诗》、《戴礼》、《仪礼记》、《公羊》、《Y梁》、《孝经》、《论语》、《古文尚书》、《周官》、《毛诗》、《左传》、《仪礼经》、《孝经》、《论语》、《戴礼》。《易》学不在此数]以成蜀学。见成《Y梁》一种。然心志有余,时事难就,是以初成一经而止。因旧欲约友人分经合作,故先作《十八经注疏凡例》。既以相约同志,并以求正高明,特多未定之说,一俟纂述,当再加商订也。[昔陈奂、陈立、刘宝楠、胡培诸人在金陵贡院中,分约治诸经疏,今皆成书。予之所约,则并欲作注耳。]
  予治经以分今、古为大纲,然稚不喜近人专就文字异同言之。二陈虽无主宰,犹承旧说,以礼制为主。道、咸以来,著作愈多。试以《尚书》一经言之,其言今、古文字不同者,不下千百条。盖近来金石剽窃之流,好怪喜新,不务师古,专拾怪僻,以矜博雅。夫文人制词,多用通假,既取辟熟,又或随文,其中异同,难言家法。两汉碑文,杂著异字,已难为据;况乃滥及六朝碑铭、新出残篇,偶见便欲穿凿附会,著录简书,摭其中引用经语异文异说,强分此今文说、此古文说。不知今、古之学,魏、晋已绝,解说虽详,毛将安附?此大蔽也。石经以前,经多译改,今、古之分,不在异文,明证在前,无俟胪证。陈左海以异字通假为今、古之分,亦不得已之举,徒取简编宏富,非正法也。古、今异字,必系不能通假有意改变者,方足为据。如《左传》之改「逆」为「送」,改「尹」为「君」,改「伯」为「帛」之类,实义全反,然后为异。不然则毕录异同,亦但取渲染耳。若词人之便文,晚近之误夺,牛毛茧丝,吾所不取。
  《大小戴记》九十余篇,凡《礼经》记文不下十篇,以此推之,则别经之记当亦有编入者。今定《王制》为《Y梁》、《公羊》记;《曲礼》上半小学,下半为《春秋》;《檀弓》、《祭法》、《杂记》为《左传》记;《玉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