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以夜定出田野觅食,鸡鸣即还,其行皆有熟路。土人觅其穴,置饔谘口,鸡鸣时纵大嗾之,奔而入穴,即获焉。其肉盾甚,不能多啖也。鼠狼虽小,而窃食鸡、鸽之类,一啮即断其喉。十百为群,皆啮杀无遗而后去,行走如飞。其气腥恶,狗啮之亦哕吐竟日云。
  江南山中多豪猪,似野豕而大,能与虎斗。其毛半白半黑,劲利如矢,能激以射人。人取以为簪,云令发不垢。
  齐、晋、燕、赵之墟、狐魅最多。今京师住宅。有狐怪者十六七,然亦不为患。北人往往习之,亦犹岭南人与蛇共处也。相传天坛侧有白狐,云千余岁矣,须髯如雪,时时衣冠与人往来,人知之亦无异也。一旦驾幸天坛请雨,匿数日不出,驾返,复至。人问之,曰:“天子每出,百灵诃护,虽沟浍窟穴皆有神主之,何所藏匿?”“然则安往?”笑曰:“直至泰山石窦中耳。”与一缙绅交善。一旦,张真人来朝,狐以帕一方托缙绅往求张印。张见帕,大怒曰:“此老魅敢尔!”言未毕狐已锁缚跪庭下矣,张曰:“野魅无礼,若得吾印,必且上扰天廷!立取火焚杀之,缙绅泣为之请不得也。”(一云是德州猴精,缙绅为宁德陈侍御。)
  元至正间,范益者,精于医。一日,老妪扣门求医,其女问所居,曰:“在西山。”益惮其还,曰:“曷舆之来?”翌日,二女至,诊之,惊曰:“此非人脉,必异类也,当实告我。”妪泣拜曰:“某实山西老狐也。”问:“何以能入天子都城?”曰:“真命天子,自在濠州,诸神往护,此间空虚久矣。”益乃与之药而去。无何,而高皇帝起淮右,益闻即弃官去。
  狐千岁始与天通,不为魅矣。其魅人者,多取人精气以成内丹。然则其不魅妇人,何也?曰:“狐,阴类也,得阳乃成。故虽牡狐,必托之女。以惑男子也。然不为大害,故北方之人习之。南方猴多为魅,如金华家猫,畜三年以上,辄能迷人,不独狐也。
  杭州有猢孙,能变化,多藏试院及旧府内。然余在二所尝独处累月,意其必来,或可叩以阴阳变化之理,而杳不可得。
  福清石竺山多猴,千百为群。戚少保继光剿倭时,屯兵於此,每教军士放火器,狙窥而习之,乃命军士捕数百,善养之,仍令习火器以为常。比贼至,伏兵山谷中,而令群狙闯其营,贼不虞也。少顷,火器俱发,霹雳震地,贼大惊骇,伏发歼焉。昔针尹燧象,田单火牛,江谢鸺Γ今戚公乃以火狙,智者相师,大约类此。
  京师人有置狙于马厩者,狙乘间辄跳上马背,揪鬣搦项,嬲之不已,马无如之何。一日,复然,马乃奋迅断辔,载狙而行,狙意犹洋洋自得也;行过屋桁下,马忽奋身跃起,狙触于桁,首碎而仆。观者甚异之。余又见一马疾走,犬随而吠之不置,常隔十步许。马故缓行,伺其近也,一蹄而毙。灵虫之智固不下于人矣。
  置狙于马厩,令马不疫。《西游记》谓天帝封孙行者为弼马温,盖戏词也。
  余行江、浙间,少闻猿声。万历己酉春,至长溪,宿支提山僧楼上,积雨初霁,朝曦荟蔚,晨起凭栏,四山猿声哀啸云外,凄凄如紧弦急管,或断或续。客中不觉双泪沾衣,亦何必瞿塘三峡中始令人肠断也!
  獐无胆,马亦无胆;兔无脾,猴亦无脾;豚无筋,猬亦无筋。
  す纺鋈耍令人腹中长狗雏而死,急以药治之,狗从小便中出,即有啮衣服者,亟卷衣置团上,经数宿,必有狗雏无数死其中。又有一种狗,不饮不食,常望月而嗥者,非ぃ乃肚中有狗宝也。宝如石,大者如鹅卵,小如鸡子,专治噎食之疾。余在东郡获其一,每以施医者,然不甚效也。
  近岁一长洲令署中,闻地下小犬吠声,如此数昼夜,令人寻声发掘,杳无所见,后亦竟无祸福。案晋时辅国将军孙无终,家于既阳,地中闻犬子声,寻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雌一雄,取而养之,皆死,后为桓玄所灭。又吴太守郡张懋、庐江民何旭家皆然,而俱不善终。《尸子》曰:“地中有犬,名曰地狼。”《夏鼎志》曰:“掘地得犬,名曰贾。”
  魏正始中,中山王周南为襄邑长,有鼠从穴出,曰:“王周南,尔以某日死。”周南不应。鼠还穴,至期更冠帻皂衣出语曰:“周南,汝日中死。”又不应。鼠复入穴,斯须臾出语如向。日适欲中,鼠入,须臾复出,出复入,转更数语如前。日正中,鼠曰:“周南,汝不应,我复何道?”言绝,颠蹶而死,即失衣冠。取视,俱如常鼠。故今人相戒:“遇怪事,不得言。”又谚语曰:“见怪不怪,其怪自坏。”
  闽中最多鼠,衣服书籍,百凡什物,无不被损啮者。盖房屋多用板障,地平之下,常空尺许,数间相通,以妨混气,上则瓦,下布板,又加承尘,使得窟穴其中,肆无忌惮。使如北地铺砖筑墙,椽上用砖石,作仰板,自然稀少矣。闽中人若知此,不但可防鼠,亦可防火盗也。
  占书谓狼恭鼠拱,主大吉庆。唐宝应中,洛阳李氏家亲友大会,而群鼠门处数百人立,驱之不去。空堂纵观,人去尽而堂崩。近时一名公将早期,穿靴,已陷一足,有鼠人立而拱,再三叱之,不退。公怒,取一靴投之中,有臣虺尺馀坠焉,鼠即不见。以至可憎之物,而亦能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