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非力量而无关系。故女子以生生为天职,其力以储能为多;而男子之力见于事功,固多效实。又近时生理家谓女子能事主于翕聚,而男子能事则在发施。女子有翕聚功能,种族乃有蕃衍继续之效,而既有此项重大功用,自不能复竞于效实发施之功。是故使具女体者,而成于女体,如大《易》所谓「坤作成物」,自不能与男子竞于开物发业之场。其必鹜此者,是谓违天,是谓丧其女性。夫以女而丧其女性,亦未必遂成男也。
  且治进化之学,则观物必于其微。每恨常俗之人有见于显,无见于幽。须知无论何级社会,女权本皆极重,观于中两历史,则大变动时,必有女子为之主动之力,此治史学所同认也。即如吾国目前之事,岂非全出前清孝钦之手。姑〔故〕女子教育,所不可不亟者,一曰妃〔配〕偶关系,二曰遗传关系,而最后则有生计关系。凡此皆社会极大问题,而皆操诸粥粥群雌之手,故西谚有曰:「旋乾转坤即是握动儿篮之手。」又曰:「世界可趋光荣,可趋黑灭,而导引之人,必女非男。」夫女权谛而言之,其大如此而无知者,乃日出以与男子争于事业之场,此无异主人见奴仆之有功,而攘臂褰裳,欲代其役,不悟其争之也,正所以缩小之耳。常人但知近效,社会所以重可叹也。
  总之,今日吾国所谓女权,无非与男子争权。既与男子争权,则不得不过于智育,过于智育,则女性必衰。女性之衰非他,一曰不事嫁娶,二曰不愿生育,此欧、美之已事。是故至今各国生齿,其进步皆逊于前,惟俄国、中华、日本不在此例。果其不改,则数十百年,将亦同之,至此之时,恐不止夫妇之道苦,而人类亦少生活之趣,吾人果何取耶,而必尤效之耶!
 论社会为有机体
  此说发于斯宾塞尔,乃取一社会与一生物有机体相较,见其中有极相似者。如生物之初,其体必先分内外部。外部所以接物,内部所以存生。而社会亦然,稍进则有交通l散之机,于生物则为血脉,于社会则有道路商贾;再进则有统治机关,于生物则有脑海神经,于社会则有法律政府。诸如此类,比物属功,殆不可尽。学者欲考其详,观拙译《群学肄言》可也。案此说,中西古人莫不知之。盖社会进化则有分功易事,相待为存之局。而生物之体亦然,是故耳目脏腑皆有常职,西人谓之机关功用,而中国谓之官司。有机关则有功用,犹之有官则有司也。有时取无官之物,而予之以官,今人谓之组织,古人谓之部署,谓之制置。
  以二者之分功,有其极相似如此,吾人既以天演言化,见一可以知二,观此可以知彼,乃极有益之事。顾其中有极美〔异〕之点。何以言之?生物之有机体,其中知觉惟一部主之,纵其体为无数细胞、无数么匿所成,是无数者只成为一。至于社会有机体,则诸么匿皆是觉性,苦乐情想箴〔咸〕于人同,生物知觉聚于脑海,而以神经为统治之官,故以全体得遂其生,为之究竟。至于社会团体则不然,其中各部机关通力合作,易事分功,求有以遂全体之生固也,而不得以是为究竟。国家社会无别具独具之觉性,而必以人民之觉性为觉性。其所谓国家社会文明福利,全〔舍〕其人民之文明福利,即无可言。生物有时以保进生命,其肢体可断,其官骸可隳,而不必计肢体官骸之苦乐。君形者利,不暇顾其余故也,而社会无此独重之特别主体也。
  斯宾塞曰:生物么匿无觉性,而全体有觉性。至于社会则么匿有觉性,而全体无别具觉性。是故治国是者,必不能以国利之故,而使小已为之牺牲。盖以小己之利而后立群,而非以群而有小己,小己无所利则群无所为立,非若生物个体,其中一切么匿支部,舍个体苦乐存废,便无利害可言也。
  虽然,公等须知此是十八世纪以来纯粹民主学说,而与前人学说,治道根本反对。希腊、罗马前以哲学,后以法典,皆着先国家后小己为天下之公言,谓小己之存,惟以国故,苟利于国,牺牲小己,乃为公道,即我中国旧义亦然。故独治之制得维持至六千年不废。必待二十世纪,外潮震荡,而所消共和国体始兴。或曰古今之说各有所长,谓国立所以为民,此重人道之说也;而谓民生所以为国,此重公义之说也。由前之说,而后政平;由后之说,而后国固。两者皆是,不可偏非,视时所宜用之而已。应之曰:子云民生所以为国固矣,然子所谓国者,恐非有抽像悬寓之一物,以为吾民牺牲一切之归墟。而察古今历史之事实,乃往往毁无数众之权利安乐,为一姓一家之权利安乐,使之衣租食税,安富尊荣而已,此其说之所以不足存也。路易「权〔朕〕即国家」之说,虽近者不□见于<言论>,乃往往潜行于事实,此后世民主之说所由起也。
  尝说最初社会,为之君者必一群中最为壮俊勇健之夫,其力足为大众所惮而屈服者。此说前此信之者多,即不佞少时,亦以为当然之事。乃近者有一学士法拉哲尔着《金支》一书,其中深论此事,学者始知旧说之实误。其言曰:「社会有君臣之制,必求天演之真形,则第一可以断言者,君之所以为君,乃以智之过人,而非以力之服众。」又曰:「民执业之最古者,无逾于巫与医之力,足与神抗者也。」其中固多迷信谬诞,而初民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