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王,后诛轲九族,汉书邹阳传:「荆轲湛七族。」(「荆」字依王念孙校补。)应劭注:「荆轲为燕刺秦始皇,不成而死。其族坐之。」九族有二说,五经异义:「夏侯、欧阳说: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皆据异姓。古尚书说,从高祖自玄孙,皆同姓。」(左桓六年传疏。)其后恚恨不已,复夷轲之一里。一里皆灭,故曰町町。
  此言增之也。
  夫秦虽无道,无为尽诛荆轲之里。始皇幸梁山之宫,始皇三十五年。从山上望见丞相李斯车骑甚盛,恚,出言非之。其后,左右以告李斯,李斯立损车骑。始皇知左右泄其言,莫知为谁,尽捕诸在旁者皆杀之。始皇本纪「诸」下有「时」字,义较长。朱校元本「诸」下有「生」字,疑「时」之误。其后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始皇三十六年。民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地分。」纪妖篇、史记始皇本纪、汉五行志「地」上并有「而」字,疑此文脱。〔始〕皇(帝)闻之,「始」字脱,「帝」字涉上文衍。上下文并称「始皇」,「皇帝」非其义也。纪妖篇、始皇纪并作「始皇闻之」,是其证。盼遂案:依文例当作始皇。此史驳文未尽正者也。令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人诛之。纪妖篇「人」上有「家」字,与始皇纪作「居人」义合。
  夫诛从行于梁山宫,及诛石旁人,欲得泄言、刻石者,不能审知,故尽诛之。荆轲之闾,何罪于秦而尽诛之?如刺秦王在闾中,不知为谁,尽诛之,可也;荆轲已死,刺者有人,一里之民,何为坐之?始皇二十年,燕使荆轲刺秦王,见前书虚篇注。秦王觉之,体解轲以徇,不言尽诛其闾。
  彼或时诛轲九族,九族众多,同里而处,诛其九族,一里且尽,好增事者,则言町町也。



论衡校释卷第八
    儒增篇
  章太炎原儒曰:「儒有三科:达名为儒,谓术士也。类名为儒,谓知礼乐射御书数。私名为儒,即七略儒家。王充儒增、道虚、谈天、说日、是应所举儒书,是诸名籍道、墨、刑法、阴阳、神仙之伦,旁有杂家所记,列传所录,一谓之儒。号遍施于九能,诸有术者,悉胲之矣。」
  儒书称:「尧、舜之德,至优至大,天下太平,一人不刑。」慎子曰:「有虞氏不赏不罚。」(路史后纪十二注。)皮锡瑞今文尚书考证以为即指「唐、虞象刑」。又言:「文、武之隆,遗在成、康,刑错不用四十余年。」史记周本纪:「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又见竹书纪年、武帝贤良诏。荀子大略篇曰:「文王诛四,武王诛二,周公卒业,至成、康则案无诛已。」书序释文引马融曰:「错,废也。」是欲称尧、舜,褒文、武也。
  夫为言不益,则美不足称;为文不渥,则事不足褒。尧、舜虽优,不能使一人不刑;荀子议兵篇曰:「尧杀一人,刑二人。」文、武虽盛,不能使刑不用。言其犯刑者少,用刑希疏,可也;言其一人不刑,刑错不用,增之也。
  夫能使一人不刑,则能使一国不伐;能使刑错不用,则能使兵寝不施。广雅释诂:「寝,藏也。」案尧伐丹水,吕氏春秋召类篇:「尧战于丹水之浦,以服南蛮。」淮南兵略训:「尧战于丹水之浦。」许注:「尧以楚伯受命,灭不义于丹水。丹水在南阳。」六韬曰:「尧伐有扈氏,战于丹水之浦。」帝王世纪曰:「诸侯有苗氏处南蛮而不服,尧征而克之于丹水之浦。」舜征有苗,见淮南兵略篇、荀子议兵篇。许曰:「有苗,三苗也。」杨曰:「即禹伐之。书曰:『帝曰:咨禹,惟时有苗不服,汝徂征之。』」按韩非子五蠹篇、韩诗外传三、说苑君道篇并谓禹请伐之,舜修德而服。四子服罪,谓舜流共工、放O兜、窜三苗、殛鲧也。恢国篇亦谓四子。刑兵设用。成王之时,四国篡畔,淮夷、徐戎,并为患害。四国,谓管叔、蔡叔、霍叔、武庚也。竹书:「成王元年,武庚以殷叛。二年,奄人、徐人、及淮夷入于邶以叛。」夫刑人用刀,伐人用兵,罪人用法,诛人用武。白虎通诛伐篇曰:「诛犹责也,诛其人,责其罪,极其过恶。伐,击也,欲言伐击之也。」武、法不殊,兵、刀不异,巧论之人,不能别也。夫德劣故用兵,「德」下旧校曰:一有「为」字。淮南兵略篇:「导之以德而不听,则制之以兵革。」犯法故施刑。刑与兵,宋本、朱校元本「刑」下并有「之」字。犹足与翼也。走用足,飞用翼,形体虽异,其行身同。刑之与兵,全众禁邪,其实一也。〔不〕称兵之不用,言刑之不施,齐曰:「称」上当有「不」字。下文云:「今称一人不刑,不言一兵不用。」句意正同。盼遂案:上「不」字涉下句而衍。「称兵之用」与下句「言刑之不施」相反为文也。是犹人耳缺目完,盼遂案:「耳缺」当为「身缺」。隶书「身」字作「□」,易讹为「耳」。下文「身无败缺」,即承此语而言。以目完称人体全,不可从也。人桀于刺虎,怯于击人,「桀」犹「强」也。注物势篇。而以刺虎称,谓之勇,不可听也。身无败缺,勇无不进,乃为全耳。今称「一人不刑」,不言一兵不用;褒「刑错不用」,不言一人不畔,未得为优,未可谓盛也。旧本段。
  儒书称:「楚养由基善射,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