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制心之切务也。是故孔子教人,罕言心性,谨之以言行,约之以笃实,而心性之功在其中矣。
  其在于今,亦有学道之人,志移于风,性成于习,好名而求闻,好动而恶静,闲居无日,皆出门嬉游之时也;t居笑语,竟夕忘反,博奕饮酒,而务悦于人。误以为朋友之交当然也,而实同于市人之行矣。世虽昏浊,人心自明,w伪自见,贤不肖自别,其出于众人之口者不可罔也。是以君子为学,不敢自罔,而u不敢罔人,兢兢焉一言一行,时自谨省,恐人之议其后也。非有吊贺之事也,而数见于乡闾之会,则人议其流;非问学请益也,而数见于朋友之家,则人议其渎;名不登于仕籍也,而数造于贵人之庭,则人议其谄;非有干旌之贤大夫也,而时称大官之相知,则人议其污。是故君子之论,不敢违也;乡人之刺,亦可畏也。古人有言曰:礼义之不愆,何恤于人言。谓夫谗慝之口,非谓众论之同也。且果礼义之不愆乎?是故庶人之谤,乡校之议,皆所以考德也。武王圣人也,受一獒之贡,而召公则戒之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士志于学,而乃役役焉往来于名利之中,德尽丧矣,岂一獒之累乎哉!道尽崩矣,岂一篑之亏乎哉!
有为
  顾景范(祖禹)语唐子曰:子非程子朱子,且得罪于圣人之门。唐子曰:是何言也,二子古之贤人也,吾何以非之?乃其学精内而遗外,其精者,颜渊不能有加。其遗者,盖视仲冉而阙如也。吾非非二子,吾助二子者也。顾子曰:内尽u外治。唐子曰:然则子何为作方舆(读史方舆纪要)书也?但正子之心,修子之身,险阻战备之形,可以坐而得之,何必讨论数十年而后知居庸e门之利、崤函洞庭之用哉?童子进粥,唐子以粥为喻曰:谓粥非米也不可,谓米u粥也亦不可。耕之获之舂之簸之,米成矣,未可以养人也,必炊而为粥,而后可以养人。身犹米也,修犹耕获舂簸也,治人犹炊也。如内尽u外治,u米可生食矣,何必炊?
  唐子观霍韬(字渭先,南海人)之书,其言有之曰:程朱所称周礼,皆未试之言也。程朱讲学而未及为政,故其言学可师也,其言政皆可疑也。唐子曰:善矣霍子之言,先得我心之所欲言也。古之圣人,言u其行,行u其言,学u其政,政u其学。孟子欲制梃挞秦楚,我知其果可挞秦楚也;欲反手王齐,我知其果可王齐也。南濠之贾善言货,湖滨之农善言稼,使听之者如坐肆居田,而又奚疑焉。
  徐中允著书,着有明之死忠者(其蓍明末忠贞记实)。唐子曰:公得死忠者几何人?曰:千有余人。唐子慨然而叹曰:吾闻之军中有死士一人,敌人为之退舍。今国有死士千余人,而无救于亡,甚矣才之难也!中允未有以发也。
  唐子夜寝而思之曰:吾与人奕,无所博者常胜,有所博者常败,利蔽其才也。是故无固利之情者,其才半;无固位之情者,其才七;无固生之情者,其才十。其不然者,则所习之非也。为仁不能胜暴,非仁也;为义不能用众,非义也;为智不能决诡,非智也。
  昔者大瓠尝称高景逸(攀龙)之贤,曰:是不畏死。唐子曰:子谓高君之贤,是也。以其不畏死也而贤之,则非也。君子之道,先爱其身,不立乱朝,不事暗君。屈身以从小人,固可丑也;杀身以F小人,亦自轻也。是故义有所不立,勇有所不为,忠有所不致。诗曰:我有旨蓄,亦以御冬。言有待也,君子爱身之谓也。
  唐子曰:生贵莫如人,人贵莫如心,心贵莫如圣,圣贵莫如功。物非牝牡不相求,非乳育之时不相爱,人则无不通也。耳目不能易其用,上下不能易其体,心则无不行也。释氏之治其心者尽矣,而不入于世;老氏与于治而不辨于理,是故有天地有万物,不可无圣人。性不尽非圣,功不见非性,天下无无本之枝,壹于外者失之矣;天下无无枝之本,壹于内者失之矣。
  唐子曰:车取其载物,舟取其涉川,贤取其救民。不可载者不如无车,不可涉者不如无舟,不能救民者不如无贤。昔者唐子之母善饮酒,有馈唐子瓮酒者,发而尝之,酸不可饮。母欲以与邻之贫而好酒者,妇曰:勿与也,是可以为醋。乃燎粟一升入之,七日而成醋,调之终岁不尽。可以人之贤也而不酒之酸若哉!
良功
  修非内也,功非外也,自内外分,管仲萧何之流为宾,程子朱子之属为主。宾摈才入,主处不出,宾不见阃室之奥,主不习车马之利。自内外分,仲尼之道裂矣,民不可以为生矣。身之于世,犹龙蛇之有首尾也,犹草树之有本枝也。存其首而断其尾,培其根而去其枝,岂有龙蛇草树哉?昔者庄烈帝尝曰:我岂不知刘宗周之为忠臣哉,必欲我为尧舜。当此之时,我何以为尧舜?诚哉斯言,天下之主在君,君之主在心,然而无边不成省,无省不成京,无京不成君,无君不成心。以斯观之,知专执身心,乃大失矣。仲尼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理非独明也,天地万物无不通,是理也;性非独得也,天地万物大同焉,是性也。隔于天、隔于地、隔于万物,是不能穷理也。天不安于上,地不安于下,万物不安于中,是不能尽性也。顺天之行,因地之纪,遂情达变,物无诟厉,是能穷理也。有苗作乱,舜服之;桀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