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者,一瞬之所逃而千秋之所揭也。独智之所J者,匪以斧钺,而以岂弟也。千秋之所揭者,匪以门户,而以和平也。
  是故虽无可指,必有可指,欲盖弥彰,鬼神是使;虽无可罪,必有可罪,百千其喙,不能为解。《书》曰:“象恭滔天。”然乎!然乎!虎食人,而曰“我非虎”。虎乎!虎乎!其谁汝许乎?枭食其子,而号于人曰:“我能锡汝以福。”枭乎!枭乎!其谁汝要乎?盗l箧探囊,而曰“我不为盗”,盗乎!盗乎!其谁不汝噪乎?蛊中人于腹,而诡其所中之人曰:“我不负汝。”蛊乎!蛊乎!其谁不汝骇沮乎?
  树文
  浮邱子曰:东方有一士焉,爬罗稗野之书,泛滥耳目之用,于记问也博矣,于为文也,堆陈袭故而不可以理矣。南方有一士焉,揣摩当世之尚,搴摘词赋之华,于藻采也艳矣,于为文也,柔筋缓肉而不可以植矣。西方有一士焉,游神方体之外,恣为鬼蜮之谈,于思也极冥之致矣,于为文也,捣其偏、封其愚而不可以训矣。北方有一士焉,劳形案牍之中,笔其猥琐之事,于誉也擅赡给之能矣,于为文也,摭其陋、蹈其浅而不可以广矣。中央有一士焉,傅会儒先之指,貌为有得之言,于涂轨也似矣,于为文也,胶于心而亡能茹吐之,棘于手而亡能阖辟之矣。
  於乎!堆陈袭故而不可以理者,文而丑者也。柔筋缓肉而不可以植者,文而淫者也。捣其偏、封其愚而不可以训者,文而妖者也。摭其陋、蹈其浅而不可以广者,文而市者也。胶于心而亡能茹吐之,棘于手而亡能阖辟之者,文而块者也。文而丑者,视其文,知其人之反是独立也;文而淫者,视其文,知其人之阿世取容也;文而妖者,视其文,知其人之畔道伤教也;文而市者,视其文,知其人之亟功近名也;文而块者,视其文,知其人之形闭中距也。
  是故玉卮无当,不可以为宝;虫叶似字,不可以为文。於乎!文之艰也如此乎!虽然,举众多之文而糠秕之也者,则必出其名世之文以模楷之也乎!曰:所谓名世之文,必天地阴阳以为端,亿兆民物以为委,千圣以为脉,百世以为质,仁义以为经纬,忠孝以为表里,喜怒爱恶以为中和,因革损益以为变化。天地阴阳以为端,故仰观俯察,烛其几也。亿兆民物以为委,故左提右挈,结其情也。千圣以为脉,故旁搜远绍,悟其大也。百世以为质,故良法美意订其永也。仁义以为经纬,故不出户庭,熟其故也。忠孝以为表里,故不凿天性,徵其备也。喜怒爱恶以为中和,故正义直指,见其心也。因革损益以为变化,故错仪画制,合其则也。仰观俯察烛其几,于是乎有蚤计之言。左提右挈结其情,于是乎有壹体之言。旁搜远绍悟其大,于是乎有不狎尘俗之言。良法美意订其永,于是乎有不迁运会之言。不出户庭熟其故,于是乎有剖析毫厘之言。不凿天性徵其备,于是乎有披沥血诚之言。正义直指见其心,于是乎有慨滂濞之言。错仪画制合其则,于是乎有疏解调通之言。蚤计之言,振聋聩也;壹体之言,塞旁辟也;不狎尘俗之言,章轨物也;不迁运会之言,利后嗣也;剖析豪厘之言,摈群欺也;披沥血诚之言,格君非也;慨滂濞之言,信道气也;疏解调通之言,济时艰也。能振聋聩也者,我知其为龟鉴之文;能塞旁辟也者,我知其为准绳之文;能章轨物也者,我知其为金玉之文;能利后嗣也者,我知其为俎豆之文;能摈群欺也者,我知其为风霜之文;能格君非也者,我知其为宫商之文;能信道气也者,我知其为河岳之文;能济时艰也者,我知其为e帛之文。龟鉴之文,皓皓乎其白也;准绳之文,ff乎其备且详也;金玉之文,ll乎其式好也;俎豆之文,翊翊乎其使人敬也;风霜之文,凛凛乎其不可以干也;宫商之文,恳恳乎其善入而诉诉乎其不可穷也;河岳之文,泱泱乎、矗矗乎其与世无极也;e帛之文,油油乎其适于用也。
  是故不矜记问而括,不ぴ宀啥工,不造冥而中,不夸赡给而足,不构形似而明。东方之士失其博,南方之士失其艳,西方之士失其怪,北方之士失其琐,中央之士失其腐。俄而东方之士又与为谣诼焉,南方之士又与为莽卤焉,西方之士又与为纬E焉,北方之士又与为侮焉,中央之士又与为诋诃焉。然而无以损于其文之毫发焉。俄而东方之士悔其谣诼,又与为揄扬焉;南方之士悔其莽卤,又与为忉怛焉;西方之士悔其纬E,又与为夷怿焉;北方之士悔其侮,又与为孙让焉;中央之士悔其诋诃,又与为标榜焉。然而无以加于其文之品目焉。无以损者,匪尔之焰不锐也,有固且呵护之,固且发明之者也。无以加者,匪尔之礼不勤也,有固且根柢之,固且从容之者也。其根柢之也,以格物穷理;其从容之也,以存心养性;其呵护之也,以天神地祗;其发明之也,以后之圣者贤者。此名世之文,所以可久、可大,而孰能加之、损之乎?
  是故云霾一重一掩,明月不以介意;市廛一虚一盈,连城不以更价。於乎!名世之文无与俪也如此乎!虽然,于今之人无与俪也者,则必于古之人有与处也乎!曰:“古之人,古之人!”乃所愿则学周公、孔子之学,志周公、孔子之志,以文周公、孔子之文也。周公之文,何文也?讽《风》,则其文劳以思;讽《无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