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不能自治,又不能治人,下之下矣。
  孔子曰:“言前定,则不O;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是故前事而修,变至而从容不失尺寸者,上也;前事而几阙遗之,变至而震动恪共、涕泣悔悟以补其不逮者,次也;前事而解弛,变至而末如之伺者,下也;前事而自谓能忖度之,变至而更迁怒嫁祸于左右大小之人,下之下矣。
  昔唐德宗遭朱之畔,而陆贽言于德宗曰:“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因多难而兴邦。”宋仁宗遭元昊之畔,而韩琦言于仁宗曰:“外忧之起,必始内患。臣请先治内患,以去外忧。”於乎!贽之言,龟鉴也;琦之言,药石也。不有龟鉴,尔乃不析于理乱循环之故;不有药石,尔乃不谨于内外出入之闲。不析于理乱循环之故,尔乃知忧而不知向;不谨于内外出入之闲,尔乃能怒而不能惩。知忧而不知向,能怒而不能惩,尔乃欲感神祗而动天地,靖妖孽而延福祚,蒙窃惑焉,未见其可也。且曷不睹舜、文之事乎?舜征苗而弗格,诞敷文德而后格;文王伐崇而弗降,退修德而后降。君子毋患敌之大于苗、崇,而患德之小于舜、文。
  《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屋漏愧,则山G海甸亡宁岁矣。是故芟天下之莠难而易,芟心中之莠易而难,芟气类之莠难而易,芟政事之莠易而难。
  储武上
  浮邱子曰:兵可谈乎?曰:恶可谈?畴昔圣帝哲王之总一区宇也,仁慈以养之,和顺以辑之,文物以纪之,仪容以训之,调阴阳水火以利之,相山川土物以宜之,说《诗》《书》《礼》《乐》以醒之,孝、弟、忠,信以淑之;其犹有不率也,则圣帝哲王增修其德,以从容浸渍之。是故左氏之言曰:“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正,则修德。”恶有谈兵以毒乱天下者为耶?
  然则可毋谈乎?曰:恶可毋谈?尝试称心以求天下之患,不在于雷动飙忽之顷也,在于太平数百年之积也。太平数百年之积,文恬而武熙,筋驽而肉缓,上壅而下饰,貌是而神浇,朝廷宽而威棱罕,臣僚穸法令衰。于是BP者不可以骤理,崩e者不可以复振,沈痼者不可以立起,污染者不可以就新;黎庶杂而良莠并,造化怒而阴阳愆,灾眚数而元气,年谷耗而怨声沸,仓廪虚而流亡盛,城郭坏而奸宄通,林箐密而聚徒固,川泽广而渔利横,岩深而是非荒,舟航捷而出没奇。然而守土之吏不深谋,柄兵之官无蚤计,左枝而右吾,朝弥而夕缝,参耦而狡猾,庸众而慢散;士卒滥而训练荒,器械窳而攻抵怯,形势迂而利病彰,韬钤暗而胜败盲。其又有骞污以损节,姑息以养痈者,则左计唱而听睹蒙,近规逞而远大斥;矛J成而号令舛,冠履黩而名分衰,柔懦形而光景v,祸殃迟而消息微。于斯时也,则恶可毋谈兵,以措家国天下于有备无患之地邪?是故黄帝战于涿鹿之野,尧战于丹水之蒲,舜伐三苗,启攻有扈,殷高宗伐鬼方,周文王伐崇,宣王征熏鬻。
  是故《周官》之言曰:“大司马以九伐之法正邦国,冯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贱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畴昔圣帝哲王之所不讳者兵也,而末世能讳乎?是故谈兵于雷动飙忽之顷,用之云尔。用之云尔者,匪以为嬉也,不得已而用之云尔。谈兵于太平数百年之积,储之云尔。储之云尔者,匪以为恃也,不得已而储之云尔。曷储之?一曰储将才,二曰储谋士,三曰储劲军。
  储将材云何?则且总文武大小之臣而衡之,又参考古者选将之说而通之。其为人也,仁而断,毋流于懦;义而明,毋即于凶:可将。其为人也,知己虚实,毋以虚为实;知彼短长,毋以长为短:可将。其为人也,处高思卑,处宠思辱,处多思少,处胜思负:可将。其为人也,事亲知爱,事长知敬,事友知信,使众知顺:可将。其为人也,上窥天文,下布地形:可将。其为人也,长于行阵,老于边徼:可将。其为人也,毋贪货贿,毋淫女色,毋聚珍奇,毋嗜醉饱:可将。其为人也,毋抑外功,毋匿内过,毋吝贱赏,毋避贵刑:可将。其为人也,毋妒贤嫉能,毋恶直就正:可将。其为人也,毋党奸附邪,毋信谗纳诉;可将。其为人也,毋支于辨,毋迁于名,毋诡于意,毋浅于计:可将。其为人也,毋幸于得,毋忿于失,毋苟于生,毋恤于死:可将。是故可将者不贵其将之日然后试也,贵其考之素然后将也。将之日然后试,必有愚将,必有骄将,必有丑将。考之素然后将,必有健将,必有儒将,必有大将。《书》曰:“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底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V王家。”此谓将才为国重轻也,我惟时其储之。
  储谋士云何?九州之大,不必无骏雄也;畎亩之子,不必无伎艺也。出大言而小夫惊愕,则所怪根于其所见也;操奇算而当涂排摈,则所呈中于其所忌也。非所以厉士气而重人材也,君子毋然也。其有能注风后之经,发阴符之谋,习三略、演八阵者,盍礼之?其有能读孙、吴之书,慕颇、牧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