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攻抵以成孤骞。毋使操左道者证儒术之不可为用,毋使张网罗者快善类之靡所不捐。毋视性命为赘旒,血流荐绅而弗悔;毋视时势为棋局,鼎移姓氏而弗怜。《诗》曰:“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言君子能戒慎恐惧,以不离于和也。
  若乃国势如寄,其亡其亡,鱼游于釜,燕巢于堂。尔忧尔惧,则犹有祥,尔弗忧惧,命不于常。日将P矣,乃斗其光;亩既枯矣,乃计其粮。丘山不惜,鸿毛自强。丧心作焰,则莫不僵。故宋至新法横行,而国微矣,而王安石之愎,日与盈庭战其然不然。至南渡而国更微矣,而黄潜善、汪彦伯力排李纲,秦桧力排张浚、赵鼎,以坏其恢复之计。至海滨而国更微矣,而陈宜中动以台谏论人,即忠如陆秀夫者,先谪而后召焉。明至辽东不守,而国微矣,而熊廷弼、王化贞不相为用,以至于败。至流贼而国更微矣,而杨嗣昌不能驱策左良玉,进止龃龉,贼势遂横。至福王而国更微矣,而马士英、阮大铖居中间执,俾史可法不得展布。故崖谷不直者,侧势不削;星斗不及者,鬼物不辟;公义不重者,私忿不释;大力不举者,小语不塞。故可为而为,匪一名一物之谓也;不可为而且为之,匪一手一足之烈也。不可已而不已,盍树智、仁、勇、艺为策力也?可已而更不已,盍通天地人物为消息也?既欲居之,毋污之;既欲葆之,毋扫之;既欲仪之,毋疵之;既欲率之,毋窒之;既欲秉之,毋梗之;既欲根之,毋繁之。毋抱薪而救火,火弥甚;毋毁渎而止水,水弥甚。毋吞冰而疗寒,寒弥甚;毋扬汤而止沸,沸弥甚。毋拯溺而授之石,溺弥甚。毋去病而毒以药,病弥甚。故处艰难而不校劳佚者,志虑忠纯者也;处晦昧而不校短长者,体段充实者也;处参差而不校爱憎者,性行淑均者也;处曲折而不校然疑者,品节简易者也。不简易者,多端而好诈;不淑均者,贼心而好狠;不充实者,撄震骇而好移;不忠纯者,负固而好骋。好诈者,天所厌。好狠者,神所怒。好移者,民所哗。好骋者,物所辟。《诗》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矗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此言君子不和,则不能收一发千钧之力于危急存亡之秋也。
  於乎!虎、罴、狐、兔,不绝于山。蛟、龙、虾、蟹,不绝于海。丹砂乌喙,并入名医。小人君子,并列当代。我稽于古,载证以今:曾无诞生君子、不生小人之天地,天地于是乎为能和矣;曾无福庇君子、罚必及小人之神祗,神祗于是乎为能和矣;曾无尽屠戮小人、独留君子之帝王,帝王于是乎为能和矣;曾无掖进君子、不节取小人之圣贤,圣贤于是乎为能和矣。能和则能处,能处则能化,能化则能福。故镇朝廷莫如福,致福莫如和,致和莫如中。
  释和下
  浮邱子曰:中庸之言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不中则不和,不和则不行。故天以和成其高,地以和永其宁,日月以和发其光,山川以和效其灵,四时以和调其顺,五行以和叶其平,八音以和宣其郁,五味以和纳其馨。故君和则气不阏,臣和则职不荒。君和则不作智雄,不涉驾驭。不作智雄,则辅拂剖心;不涉驾驭,则封疆戮力。能剖心,则辅拂和;辅拂和,则启妖共;启妖共,则国本贞。能戮力,则封疆和;封疆和,则利病共;利病共,则民愿偿。故君和则臣和,大臣和则小臣和。大臣这澹则小臣造其端以徇所说;大臣坦易,则小臣壹其职,不敢以他。大臣嚣,则小臣竞其风,以斗所捷;大臣端静,则小臣息其焰,不敢以纷。大臣参差,则小臣诡其辨,以辟所忌;大臣画一,则小臣襄其事,不敢以疵瑕。大臣豪断,则小臣居其间,以倚所重;大臣橥耍则小臣怀其德,不敢以颇。故小大秩,则百官和;百官和,则万民和;万民和,则万物和。万民和,则ψ飨;ψ飨,则无倍畔。万物和,则大丰殖;大丰殖,则无夭札。《诗》曰:“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和之至也。
  虽然,和之至,非同也。同之似,非和也。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故君不可以苟同于臣,臣不可以苟同于君。君苟同于臣,则迁就而已矣,不然,则私爱憎而已矣;不然,则不可振刷而已矣。臣苟同于君,则阿谀而已矣,不然,则怯而已矣;不然,则其中无有而已矣。故大臣不可以苟同于小臣,小臣不可以苟同于大臣。大臣苟同于小臣,则供文法舞弄而已矣,不然,则所好非其材而已矣;不然,则厌事其事而已矣。小臣苟同于大臣,则饰和平以结其知而已矣,不然,则倚势取快而已矣;不然,则听密嘱以便私图而已矣。故君臣和者国必昌,君臣苟同者国必伤;大小之臣和者国必举,大小之臣皆苟同者国必荒。
  昔晏子言于景公曰:“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今据不然,君所曰可,据亦曰可;君所曰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是,其曰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