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偕群约以贡阿谀,此誉圣以自容者也。昔有之,今亦有之。李林甫借仗马以塞谏争,王安石结御史以知杂事,此号召天下群誉圣者以自多其党也。昔有之,今亦有之。夏桀杀龙逢,商辛剖比干,此强暴之主而拒直者也,禁圉天下好直者也。昔有之,今如不欲有之。汉武帝疏汲黯,唐宪宗谪韩愈,此英明之主而拒直者也,禁圉天下好直者也。昔有之,今如不欲有之。夫其如不欲有之,此曷故也?则曰:直可J乎?而俾直而受J以成其名乎?盍留其身而以不JJ乎?而俾其不J之J甚于J乎?而俾其在我操纵转移之手乎?而俾其无斯须惨戚之祸,有岁月沈滞之忧,以不知其所穷年乎?而俾其为风霜之所剥蚀,尘沙之所覆压,千摇万兀,不可枝撑乎?则又曰:直可贬乎?而俾直而受贬以树其怨乎?盍留其官而以不贬贬乎?而俾其不贬之贬甚于贬乎?而俾其奔走后先,长在于人之下风乎?而俾其进无可纪之绩以驽顿之,退无可耕之田以羁绊之乎?而俾其为室家之所遍谪,朋友之所绝交,道孤身老,不一得其当乎?
  《诗》曰:“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夫照临不能日月,而好为不古处之事,犹可说也。今之好直既不古处,今之拒直亦不古处,不可说也。是何也?今之拒直奇于昔,而毒于昔。昔以辨,今以意;昔以焰,今以计。辨好胜,胜伤理。意好忍,忍伤情。焰生戾,戾害阳。计生蛊,蛊害阴。是故去辨去焰,直乃不倦;去意去计,直乃不累;毋胜毋戾,直乃攸利;毋忍毋蛊,直乃攸叙。
  仁解
  浮邱子曰:天下皆知不仁之为害,不知仁而不仁之害。柔声软色,性行乃贼。厚貌深情,心计乃兵。有耻毋振,血气乃尽。有怒毋发,威棱乃竭。甘其言词,实则裎遥辉闷涿婷,行莫能果。纡徐而退,焉知向往?弟靡而流,失所倚杖。是故君子不贵仁人之度,不贵仁人之名。度可强为,名可恣行。
  孟子曰:“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先王之道,有仁必有学,有仁必有义。是故学为仁镜,义为仁舆;匪镜曷烛?匪舆曷趋?是故讲习以符节,克复以悚神,析非以就是,去偏以适均,树其天,闲其人,剖其似,归其真,是谓有仁有学。和平而骨特,肫挚而力举,方绌而必伸,可往而勿止,洪其猷,I其鄙,直其气,御其侮,是谓有仁有义。
  是故好仁不好学,婴儿已尔;好仁不好义,妇寺已尔。婴儿不知政,其病也必至于乘舆济人、布囊施钱。妇寺不知国,其病也必至于宋襄、徐偃,踣而后已。且夫宋襄、徐偃之懦,秦皇、汉武之暴,厥踣钧也;乘舆、布囊之陋,罗钳、吉网之凶,厥耻钧也。婴儿之仁以耻终,妇寺之仁以踣终。
  《诗》曰:“人知其一,莫知其他。”然则夸仁之利而忘其病者,可不诫乎?是故君子毋愚,毋琐,毋曲,毋悸,毋意胶于物,毋力短于事,毋机闭于时,毋气小于类,乃可以仁,乃不疵累,乃祗乃裕,乃昌其世。
  礼解
  浮邱子曰:太上制礼,其次守礼,其下冒礼。曷冒乎尔?腹险貌柔,是谓冒温。骨脆色庄,是谓冒严。计奇辨缓,是谓冒和。心热气驯,是谓冒恬。识盲守固,是谓冒壹。情伪体折,是谓冒谦。力单步却,是谓冒慎。腹肥状陋,是谓冒廉。
  凡冒必有名,名必有害。曷名乎尔?揣摩得名,牵连得名,颠倒得名,其诸小人而狡者与!曷害乎尔?害官常以及国本,害国本以及士习,害士习以及人材,其诸小人而溃者与!《书》曰:“象恭滔天。”夫象恭者,冒之谓;而滔天者,罪大恶极之谓。对天冒敬,对神冒哀,则郊庙之地皆描画之工。对父冒孝,对君冒忠,则伦纪之场皆机阱之巧。《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夫无礼者,圣人贤人犹能教之;而冒礼者,吾恶从折之乎?是故鱼毋就饵,鸟毋就罗,毋为冒者所卖而不考其谁何;毋俾一二人倡冒于前,万千人踵冒于后,而耀其采,扬其波。
  是故冒必有术,术必有传,传必有歧,歧必有耻。且夫天下可冒者,独礼乎哉?匡衡冒《诗》,杨雄冒《易》,苏威冒《孝经》,赵普冒《论语》,谓之歧。王莽冒周公,曹操冒文王,殷深源冒管、葛,王介甫冒稷、契,谓之耻。冒以传冒,歧以传歧,耻以传耻,则何益之有焉?有王者作,取冒者刀锯之可也。王者不作,有圣人之徒出焉,诛冒者以《春秋》之笔可也。
  训劳
  浮邱子曰:圣人劳而天下宁,贤人劳而天下理,噪人劳而天下竟,{人劳而天下耻。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夫舜之徒亦鸡鸣而起,跖之徒亦鸡鸣而起;舜之徒亦孳孳,跖之徒亦孳孳,宜其在伯仲之间矣,然而若霄壤隔焉,若冰炭之不可以同器而藏焉,若朝菌之于冥灵、蜉蝣之于龟鹤焉。因是以思:与舜之徒钧其劳者,有本故也;与跖之徒钧其劳者,无本故也。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如之何其可以无本也?
  尔乃天人弗析,古今弗蓄,是非善败弗断,轻重缓亟弗熟。未尝析之,强欲举之;未尝蓄之,强欲吐之;未尝断之,强欲成之;未尝熟之,强欲精之。尔乃卒不能举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