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何,则小人胜。太公能胜狂、华士,则诛之;子产能胜邓析,则诛之;孔子能胜少正卯,则诛之;诸葛亮能胜马谡,则诛之:其诸君子而有威断者与!陈蕃、窦武几胜曹节、王甫,而卒不胜;桓彦、张柬之几胜武氏之党,而卒不胜:其诸君子而无机括者与!直如汲黯,张汤胜之;功如周勃,爰盎胜之;贤如张九龄,李林甫胜之;忠如裴度,皇甫n胜之;智如寇准,丁谓胜之;勇如岳飞,秦桧胜之:其诸君子而有人事。无天幸者与!虽然,有人事、无天幸者,此愤激之说也。有人事则必有天幸者,此安定之说也。有胜理、无胜势者,此庸软之见也。有胜理则必有胜势者,此挺特之见也。孔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是故君子毋与小人割其胜,是乃所以胜之也。
  且夫富贵声华以为盛也,小人往往得其邱山,君子往往得其一毛。君臣欢芗以相与也,小人往往得其年代,君子往往得其一瞬。以为邱山之多胜一毛之少,年代之久胜一瞬之速乎?是大不然。小人之邱山,粪土也;君子之一毛,美也。小人之年代,颓光也;君子之一瞬,嘉会也。知粪土不如美,则知邱山不胜一毛矣。知颓光不如嘉会,则知年代不胜一瞬矣。昔孔子为委吏,则料量平;为乘田,则畜蕃息;逮由司寇摄行相事,七日而诛少正卯,三月而鲁大治。夫委吏、乘田,小之云尔;三月,仅之云尔。若乃梁冀一门三后,袁绍四世三公,则皆为世讪笑矣,孰与委吏、乘田泰而能事其事,黯澹而不众噪耶?李林甫相唐十九年,秦桧相宋亦十九年,则皆辱其宗社矣,孰与摄相三月,外寒强邻之胆,而内蒸男信女顺之化耶?此邱山不胜一毛,年代不胜一瞬之说也。
  且夫君子之困顿枯寂,则何涯逯有?以为一毛之少,一瞬之速乎?乃至造物愦愦,有时而并不畀君子以一毛一瞬之命;乃至当道狞狞,有时而并不分君子以一毛一瞬之利;乃至老成肫挚,欲助君子以一毛一瞬,而暨无成;乃至群小狙击,见君子垂得一毛一瞬,而疾起攫夺,然而君子亡损也。昔孟子之时,秦用商鞅,楚、魏用吴起,齐用孙子、田忌,孟子游历齐、梁,所如不合。故其言曰:“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又曰:“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夫孟子之谓古制,为其足以洗天下之粪土云尔;孟子之谓齿德,为其足以制天下之颓光云尔。是故君子虽不得其一毛也,乃其可以为美、毋为粪土者自在也;乃其可以胜小人之邱山者自在也。虽不得其一瞬也,乃其可以为嘉会、毋为颓光者自在也;乃其可以胜小人之年代者自在也。是故有胜理则必有胜势也。
  《周书》曰:“海之大也,而鱼何为可得?山之深也,而虎豹罴貅何为可服?”夫得鱼用捕,服虎豹罴貅用搏,君子匪捕匪搏,而小人何为可胜乎?曰:胜之以不怨尤之度量,胜之以不畔援歆羡之志气,胜之以天地日月不晦盲之光采,胜之以古先圣王不磨耗之典则,胜之以九州八极能公而不能私之清议,胜之以千龄万代能生而不能死之人心。
  甲匡
  浮邱子曰:驭世有本,我惟时其正君;正君有本,我惟时其格心。清夜不谨,毋务莅众。古意不蓄,毋务施才。骄矜不敛,毋务化俗。愆缪不剔,毋务成业。浅毋以泄,深毋以秘。浅以泄,群乃窃;深以秘,群乃惑。孙毋以悦,逆毋以怒。孙以悦,群乃饵;逆以怒,群乃逃。《易》曰:“亢龙有悔。”《书》曰:“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夫“亢龙”,匪福也;“朽索”,匪计也。毋谓高而无危,毋谓盛而无替,毋谓智而无蠢,毋谓勇而无折。必患其高,又思其危,乃冯乃依。必思其盛,又思其替,乃战乃栗。必思其智,又思其蠢,乃弗驰骋。必思其勇,又思其折,乃弗灭裂。日中则昃,月盈则蚀;豫于未然,则既修厥职。履霜知冰,践露知暑;心之忧矣,则罔敢晏处。是故考中度衷以临之,正名育类以孚之,温良善下以居之,淳耀大以成之。纂其绪,班其事,昭其文,定其武,咨其T老,惮其辅拂,熟其讲贯,振其英特,删其秕僻,e其垢玩,夺其恣睢,释其猜祸,管其密,秩其施,除其近,侔其初。
  是故是非无盲妄,贵聪明如镜。轻重无倒颠,贵中正如秤。纵横无善策,贵臣如伊周。古今无弱运,贵君如尧舜。君不伊周其臣,故视臣如草芥;臣不尧舜其君,故爱君如妇寺。丈夫爱君以道,故去唯阿、存训迪;妇寺爱君以私,故有将顺、无匡骸H瞬囊簧一降,故丈夫或变为妇寺;君心一然一否,故妇寺或变为途人。是何也?始乎匡海卒乎惶恐,始乎惶恐,卒乎苟同者:君有虚焰,臣无骨力也。始乎匡海卒乎揣摩;始乎揣摩,卒乎诡随者:君有曲窦,臣无操履也。故曰丈夫变为妇寺也。始乎将顺,卒乎侮辱;始乎侮辱,卒乎罢斥者:君有大心,臣无礼数也。始乎将顺,卒乎缪误;始乎缪误,卒乎縻烂者:君有戾节,臣无福泽也。故曰妇寺变为途人也。是故臣道亡他,II者贱,@@者昌。君道无他,晏晏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