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因侍郎張九成未第時。談及楊文公。呂微仲諸儒。所造精妙。皆由學禪而至。於是慕禪學。聞寶印楚明禪師道風。敬往參請。明舉栢樹子話。令時時提撕。一日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下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脚痛有玄沙。宋高宗紹興七年七月十一日。詔玅喜住徑山能仁寺。至紹興十一年。張九成與諸大夫輩往謁。評議格物話。玅喜曰。公祗知有格物。不知有物格。諸公茫然。妙喜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喜曰。不見小說載。唐人有安祿山叛者。其人先為閬州守。有畵像在焉。時唐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使臣以劍擊之像首落。時其人隱居陝[鹵-※+夕]。首忽然墮地。公聞頓領深旨。呈偈題于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百。妙喜重其悟入。時為上堂。引神臂弓一發。透過千層甲。老僧拈來看。直甚臭皮襪之句。是時軍國邊事。方議神臂弓之用。右相秦檜以為譏議朝政。五月民佛日竄衡陽。貶九成為南康軍。妙喜自紹興七年住徑山。至十一年五月內。貶衡州府衡陽縣也。了賢侍者。嗣大慧禪師。錄貶詞揭示僧堂前。揭示者。高舉張示也。衲子見之如失父母。涕泗愁歎。居處不安。音首座往眾人寮中白之曰。人生于天地間。禍與患難原不可苟免。設使妙喜平生。如婦人女子。但有閨門之志。而無境外之心者。又或如陸行水宿居于下位者。緘封其口默然無語者。故無今日之事。況先聖如獅子尊者罹難。二祖鄴都償債。皆所當為以示現于人者。又豈止如此耶。爾等何苦自傷自痛。
  昔慈明。瑯琊。谷泉。大愚。結伴參汾陽。適當西北用兵。遂易衣混火隊中往。今經山衡陽相去不遠。道路絕間關。山川無險阻。要見玅喜復何難乎。由是一眾寂然。翌日相繼而去(廬山智林集)。
  此節明欲見不難。昔慈明瑯琊。南嶽芭蕉葊大道谷泉禪師。泉州人。嗣汾陽昭禪師。南嶽下十世。瑞州大愚山守芝禪師。亦嗣汾陽。結伴參汾陽。即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大原俞氏子。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適當西北用兵。時澤州潞安一帶屯兵無敢往者。慈公六人。不顧危阻。渡榮澤河。登太行山。易衣混兵隊中。露眠艸宿。不辭勞苦。而往參汾陽。今徑山與衡陽相去不甚遠。道路中本絕間關。且無妨礙。山川又無險阻。一直可往。要復相見于妙喜。有何難乎。由是大眾寂然。明日相繼而去△莊子曰。豚子之不飼于死母。非愛其形。愛其使形者。衲子之奔趨于衡陽。德所致也。
  此篇謂評議人品。須異跡原心。不可以偶然貶抑論也。
  萬菴曰。先師移梅陽。衲子間有竊議者。音首座曰。大凡評論於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詎可於無過中求有過。夫不察其心。而疑其跡。誠何以慰叢林公論。
  玅喜既貶衡陽。因集正法眼藏三帙。被人重譖。復貶廣東潮州府梅陽縣。未幾詔復形服。時四方虗席以邀不就。紹興二十年十一月。詔住明州阿育王寺。二十八年。詔再住徑山。孝宗隆興元年八月初一日示寂。宋時自秦檜專國士大夫名望者。悉屏之遠方。齷齪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即登正府。仍止除一廳。謂之伴拜。稍出一言斥而去之。不異奴隷也○此節言評人不可妄議。衲子間有竊議者。音首座曰。大凡評論于人。當于有過失之中。求他一段無過失之理。使人所有之過。亦可改革。豈可于無過失中。返去求其有過。此非理也。夫不察妙喜集書之心。而但疑再貶之跡。誠何以安慰叢林之公論。
  且玅喜道德才器。出於天性。立身行事。惟義是從。其量度固過於人。今造物抑之。必有道矣。安得不知其為法門異時之福耶。聞者自此不復議論矣(智林集)。
  此節明遇難必有道理。且妙喜道德才器。出于天性。立身與行事。惟義是從。其豁達量度。本過于人。今天道故抑遏之。似必別有道理也。安知此事。不為法門他日之福耶。聞者自此之後。更不復議論矣△于有過中求人無過。惟常不輕是其人。微是皆不可語于此者也。
  此篇教主者當以公正接人。母涉于私也。
  音首座謂萬菴曰。夫稱善知識。當洗濯其心。以至公至正。接納四來。其間有抱道德仁義者。雖有讐隙。必須進之。其或姦邪險薄者。雖有私恩。必須遠之。使來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叢林安矣(與妙喜書)。
  謂稱善知識。弘宣大法。先當洗滌自己之心。勿使有一毫染污習氣存于胸中。然後以至公之法。至正之道。接納于四來之學者。其中若有抱守道德仁義者。雖與他有些讐隙。必須要推舉而進用之。其或所懷的是姦邪險薄者。雖與我有些私恩。必須要屏去而疎遠之。如是使四方來者。各知其己之所守。有德無德而後從焉。其間雖千人萬人。亦皆同一心而修德行。則叢林自然安泰矣△剖斗折衡。只為自平。至公至正。復何言哉。
  此篇教住持當正己利人存誠厚德也。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叢林。而鮮能克振者。以其忘道德廢仁義。捨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誠念法門凋喪。當正己以下人。選賢以佐佑。推獎宿德。疎遠小人。節儉修於身。德惠及於人。然後所用執侍之人。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貴無醜惡之謗。偏黨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