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眾擯黜。尼訴於東宮。遣詹事杜正倫解其擯事。滿執法不從。眾懼禍及。遂強解之。尼後謝過。滿終不悅。且彼尼者。宮闈所重。非常可比。尚不容僭越。今也一女大士。略有世緣。沙門之流。百意奉承。不知其耻也。
  昔者智正法師。住終南山聖相寺。二十八年不涉世緣。凡有著作。弟子智現。執紙筆立侍。隨出隨書。曾不賜座。一日足跛心悶。不覺仆也。師猶責之曰。昔人翹足七日。汝今纔立顛仆。心輕故也。今為師徒者。一語呵及。則終身不近矣。悲哉。
  所謂坐禪者。謝絕世務。安置靜居。直如有氣死人一般。方能學道。所以古之學道者。多以巖居樹宿。木食草衣。前輩坐禪。皆遵素約。近來淳風大變。槩習奢華。首座辨齋。必先於眾。眾亦競為奢侈。莫可救止。且學道者。貴於清淡無水安心在定。是以世尊捨萬乘之榮。而直至雪山飡松食柏。豈其無可辨耶。盖為道必於無求乃得也。今之坐禪者。自無所出。干求施主。營謀一年。樂享三月。以三月之享。換其一年之勞。未為得計矣。
  夫僧者。續佛真燈。繼佛慧命。是其正務。古人不得前人印記。終身不敢歇心。故汾陽大師。歷參七十二員善知識。冣後見首山。方乃放參。乃云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然後為其法嗣。接其原派。從上尊宿。莫不皆然。菲繼真燈。曾無回祀之說。今時沙門。曾不見為真燈。故回禮為師。或慕虗名。或依勢道。或圖利養。或謀田宅。或於本師聞氣。棄舊從新。回禮於他。舊師眇然視為閒人。曾有所謂繼佛慧命。故改易師法乎。或有一等。守其愚見。以前師無所知者。以為親師。坐禪聽經者。謂是首座師父法主。師父視之尋常。究其所以。無他。將佛之慧命真燈。視為兒戲。曾不知為出世之緊要也。哀哉。吾惓矣。休矣。不復與子言也。且夫子聖人也。其作春秋。尚云知我罪我。其惟此書。我何如人。而敢恣口輕言世之得失也。然欲與此世此時。共扶正法。繫此大節。如有罪我。我何敢辭焉問曰。前云試度內度。皆太祖所設。今時極當。如師所議。爾來邊餉所急。朝廷差官督內。人皆不肯奈何。答曰。夫欲取利於人者。先思所以利人也。歷朝以來及高皇帝。於各寺院。賜有頞曰。三千五千。少至三五百。僧無乏食之憂。凡僧內牒已。終身優免。官府待為上賓。一切關津。無容阻滯。如俗人謳辱者。輕則笞罸。重則斬手。所有田產。法不許賣。法不許買。與者受者各罪。用強侵佔者流。一如欽錄所載。人所以樂為內度者。盖為有利故也。今也不然。田產為勢豪所佔。而官府不之究。僧為俗人所辱。而官府不之護。產罄寺廢。募緣度日。將何內牒。倘有俗置新產。有田當役。有人當丁。原同百姓。何更要內牒耶。況乎內牒之後。祈晴請雨。集儀拜牌。迎官接府。反增其累。如點名不到。則罸同有祿。列二七祖。若為俗人所辱。不若猪狗。曾何云有祿人員。法不應辱。何所異於俗人。丁役之外。更要內牒耶。嗚呼   高皇帝之欽錄猶在。高皇帝之聖旨絕不之行。既無利於僧。而僧不肯內牒者。毋怪其然也。

  慨古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