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於生死,遷於陰陽,不能自止,非道存而物亡也。故道能自無而生有,豈不能使有同於無乎。有同於無,則有不滅矣。陰與陽並,而人乃生。魂為陽神,魄為陰靈,結胎運氣,育體搆形。然勢不俱全,則各返其本。故陰勝則陽竭而死,陽勝則陰消而仙。柔和慈善貞清者,陽也。剛狠嫉妬娌濁者,陰也。心澹而虛,則陽和襲;意燥而慾,則陰氣入。明此二者,陽勝陰伏,長生之漸也。
  道不欲有心,有心則真氣不集。又不欲苦忘心,忘心則客邪來舍。故我心不傾,則物無不正;動念有著,則物無不邪。邪正之來,在我而已。故上學之士,怠於存念者,陰尸勝之也;忻於勤純者,陽神勝之也。一怠一勤者,其戰未决也。决之者在於克節勵操,務違懈怠之意,使精專無輟於斯須,久於其事者,尸銷而神王,謂之陽勝。陽勝者,道其鄰乎。且夫形動而心靜,神凝而跡移者,無為也。閑居而神擾,拱默而心馳者,有為也。無為則理,有為則亂。雖無為至易,非至明者不可致也。
  夫天地晝亦無為,夜亦無為,無為則一,而理亂有殊,何哉?晝無為以明,故眾陽見而群陰伏,夜無為以晦,故群陰行而眾陽息。是以主明而無為者,則忠良進,姦佞匿,而天下理。主暗而有為者,則忠良隱,姦佞職,而天下亂。故達者之無為以慧,蔽者之無為以昏。慧則通乎道,昏則同乎物。上學之士,時有高興寄傲,陶然於自得之鄉,謂真仙可接,霄漢可升者,神之王也。雖曰神王,猶恐陽和之氣發泄,陰邪之氣承襲耳。可入靜室夷心,抑制所起,靜默專一,則神不散而陽靈全,謹無恣其康樂之情,以致陰邪之來爾。若有時躁競煩悖者,乃形中諸魄為靈之氣所鍊,陰尸積滯將散擾於絳宮之真。可入靜室存一握固,候神清意平,合於虛靜,斯亦洗心之一術耳。
  言勿過乎行,行無愧乎心。行之不已,則天地愛之,神明佑之,凶橫無由加,鬼神不能擾。若言清而行濁,名潔而迹污。雖醜蔽於外,而心慚於內,天地疾之,神明殛之,雖力強於道,不可致也。故寧受人之毀,無招天之譴,人毀猶可弭,天譴不可這也。道之所至忌者,淫殺陰賊,此誠易戒。至於小小喜怒,是非可否,人之常情,甚難慎也。都不欲有纖芥之事,關乎方寸之中,慮靜神閑,則邪氣不能入,我志不擾,則真人為儔。好譽而憎毀者,賢達之所未免。然審己無善而獲譽者不祥,省躬無疵而獲謗者何傷。陽之精曰魂與神,陰之精曰尸與魄。神勝則為善,尸強則為惡,制惡興善則理,忘善縱惡則亂。理久則尸滅而魄鍊,亂久則神逝而魂消。尸滅魄鍊者,神與形合而為仙,神逝魂消者,尸與魄同而為鬼,自然之道也。
  夫目以妖艷為華,心以聲名為貴,身好輕鮮之飾,口欲珍奇之味,耳快美好之音,鼻悅芳香之氣。此六者皆敗德傷性,伐其靈根者也。故有之則宜遠,無之不足求。惟衣與食,人之日用所切也,亦務道者之一弊耳。然當委心任運,未有不浩其所用。且天地之生禽獸也,猶覆之以羽毛,供之以蟲粒,而祝於人乎。必在忘其所趣,任其自然爾。
  覺與陽合,寐與陰并。覺多則魂強,寐久則瑰壯。魂強者生之徒,魄壯者死之徒。若餐元和,徹滋味,使神清氣爽,至於晝夜不寐者,善無以加焉。
  人心久任之,則浩蕩而忘返;頓棲之,則超躍而無根。任之則蔽乎我性,棲之則勞乎我神,使致道者奚方而靜。蓋性本至凝,物感而動,習動滋久,胡能遽寧。既習動而播遷,可習靜而恬晏。故善習者寂而有裕,不善習者煩而無功。是以將躁而制之以寧,將邪而閑之以正,將求而抑之以捨,將濁而澄之以清。優哉游哉,不欲不營,行於是,止於是,造次於是,逍遙於是。習此久者,則物冥於外,神鑒於內,不思靜而自靜矣。故履霜為堅冰之始,習靜為契道之階。古人云:積習生常。其斯之謂歟。
  或問古今學仙者多,而得道者少,何也?答曰:常人學道者千,而知道者一;知道者千,而志道者一;志道者千,而專精者一;專精者千,而勤久者一。是以學者眾,而成者寡也。
  或曰:仙者,人之所至美者也。死者,人所之至惡者也。世人君子罔有不知,而從俗者至多,習仙者至少,何也?答曰:此有二理,一者所禀之氣非高,則所希之志難廣。故溺於近務,忘於遠見,為聲色所汩,嗜慾所昏,終執從於世網,竟無蹈於真域。二者雖氣禀清虛,神襟秀邁,而濟物之功未備,則登仙之路猶遠,是以遲回人爵,. 未解帝懸耳。
  或曰:道本無象,仙貴有形,以有契無,理難長久,曷若得性遺形之妙乎?答曰:夫道至虛極也,含神運氣,自無而生有。故空洞杳冥者,大道無形之形也。天地日月者,大道有形之形也。以無係有,以有含無,故乾坤永存,仙聖不滅。生者,天地之大德也。所以示六合之廣、三元之明者,為吾有形也。一從淪化,而天地萬物,盡非吾有。死者,人倫之荼毒也。是以鍊凡至於仙,鍊仙至於真,鍊真合於妙,合妙同乎神。神與道合,則道為我身,所以升玉京,遊金闕,能有能無,不終不沒,何謂理難長久乎。若濁以得性為妙,不知鍊形為要者,所謂清靈善爽之鬼,何可與高仙為比哉。
  群仙要語纂集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