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古本作使民心不亂。河上公、開元御本作使心不亂,亦通。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大聖人之治,先治其身,然後及于家國也。虛其心者,謂無邪思也,不役心逐境,泊然內寂,嗜欲頓消,神物自定,則其心虛矣。莊子曰:虛室生白;吉祥止止。謂心虛則純白自生,福慶留止也。實其腹。夫聖人道德內充,五神安靜,憺泊自足,貪愛不生,故曰實其腹。弱其志。志者心之事,事在心曰志。欲令舉心行事,當守謙靜柔弱,則道全矣。強其骨。骨者體之幹。夫淳和足則體潤,精神壯則骨強,亦自然之理也。常使民無知無欲。聖人所以常修身虛心者,欲令百姓反樸守淳,悅然自化也。語曰: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使夫知者不敢為也。民雖有貴尚之知、飾偽之迹者,然已被其清靜之風、淳樸之化,而自灰心槁體,不敢與動有為之欲心也。為無為則無不治矣。為無為,猶言行無為之道也。無為者,謂不越其性分也。性分不越則天理自全,全則所為皆無為也。物物無為,則貴尚貪求之心泯然都忘,故淳風大行,誰云不治?
  謝圖南曰:不尚賢至使心不亂。任賢使能,人君當然之事,但不當有好尚之名。好尚之名立,則小人將假託賢者之名以爭之矣。難得之貨物之無益,而反貴之重之,無好下甚,則有盜思奪之者矣。可欲之境事之無補,而耳目與接,反動其心,則將有變亂其所為者矣。在上意向,豈可不謹。是以聖人至其骨。虛其心則不使人欲入於內,實其腹則不使天理餒於中,弱其志則意向不流於驕伏,強其骨則躬行不憚於勤勞。此所以為聖人之治。常使民至不治矣。欲生於知,無知則無欲矣。故上以無知無欲化,則下以無知無欲應。或未能使之無知,而其間有矜知逞能者,亦必陰消濳化,而俾之退聽於不敢為之地。此所謂知者,乃私心血氣之知,非良知也。若使敢為,必至害治。故在上者為之以無為,則在下者無不治矣。蓋嘗論之,民之於上不從其令,而從其所好,意向之不謹,則視儀聽唱必有甚者。古之聖人誠意以正心,正心以修身,修身以治國、平天下,精神念慮密運於一堂之上,而風聲氣習奔走於四方萬里之遠,應感一機不疾而速。後世人主窮情極慾,靡所不為,而反歸咎於天下之難化,人情之難馴。
  吁,亦惑矣。
  林庸齋曰:不尚賢使民不争至則無不治矣。尚,矜也。我以賢為矜尚,則必起天下之争。禹惟不矜,天下莫與汝争能。便是此意。我以寶貨為貴,則人必皆有欲得之心,其弊將至於為盜。此二句發下面可欲之意也。人惟不見其所可欲,則其心自定。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此八字最好。虛其心,無思慕也。實其腹,飽思食也。弱其志,不趨競也。強其骨,養其力也。言太古聖人但使民飽於食寸,無他思慕,力皆壯而無所趨競,故其民純朴而無所知無所欲,雖其間有機巧之心者,所知雖萌於心,而亦不敢有作為也。聖人之治天下也如此,而聖人於世亦無所容心。其為治也,皆以無為為之,所以無不治也。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言聖人之教其民如此。使者,使其民也。不尚賢,不貴難得之貨,皆恐有以動其欲心也。動其欲亦不止此二事,但以二者言之耳。老子憤末世之紛紛,故思太古之無事。其言未免太過,所以不及吾聖人也。
  范應元曰:不尚賢,使民不争。尚,好也。賢,能也。又《說文》多才也。争,競也,謂偏尚才能之人,則民必競習才能以争功名,而不反求自然之道也。且小才小能可用於人而不可用人,務才而不務德,非君子也。人君不偏尚小才小能之人,而民自不争。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難得之貨謂金玉之類,儻貴之則民愛其物,而患其無,以至為盜。是以聖人之治至強其骨。治理也,理身以理天下也,上無貴尚則民不妄想,人欲去也,玆不亦虛其心乎?上懷道德則民抱質樸,天理存也。玆不亦實其腹乎?上守柔和則民化,而相讓氣不暴也,玆不亦弱其志乎?上無嗜欲則民化,而自壯體常健也,玆不亦強其骨乎?能如是則可使民無知無欲也。此四句有專就修養上解者,然前後文皆有正己化民之意。常使民無知至不敢為也。蓋民知貴尚、見可欲,則有争有食而為亂,故常宜使之無妄知無妄欲,而使夫智巧之人不敢妄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矣。聖人無貴尚之述,而不見可欲,循自然之理以應事物,莫不有當行之路,則為出於無為也。為出於無為,則事無不成,物無不和,乃無不為矣。
  薛庸齋曰:不尚賢使民不争至使心不亂。不尚世俗之賢,則民不致争矣。不貴難得之貨,則民不為盜矣。不見可欲之事,則使心不亂矣。是以聖人之治至強其骨。聖人治國猶治身,虛其心則德大有容矣,實其腹則境土不貪矣,弱其志則治道尚柔矣,強其骨則股肱不惰矣。常使民無知無欲至則無不治矣。同乎無知,其德不離,同乎無欲,是謂素朴。能使民若此,雖有智者不敢為也。夫無欲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安,非無為之治乎?
  休休庵曰:不尚賢使民不争至則無不治矣。抱道行不言之教者,中虛外順,無所好惡,是以不尚賢,不貴難得之貨。有所好尚者,情識使然也,未免使人生能所生、貪求或争功、或為盜。進道育德者又當一念不生,致于虛極,微妙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