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所利,故以不一。輕者欲發,重者欲止,貪者欲取,廉者不利,非其有也。夫兵眾心欲一,今重者欲止。輕者欲發,各趨其便,是不一也。不一則遇敵而敗,但量其才力,均輕重而使之,則尤往不克。故勇者可令進鬥,不可令持堅;重者可令固守,不可令浚敵;貪者可令攻取,不可令分財;廉者可令守分,不可令進取;信者可令持約,不可令應變。五者聖人兼用而材使之。惟聖人善用其能,不失其所能,故天下无敵也。夫天地不懷一物,陰陽不產一類。故海不讓水潦以成其大,山林不讓枉撓以成其崇,聖人不辭其負薪之言以廣其名。夫守一隅而遺萬方,取一物而棄其餘,則所得者寡,而所治者淺矣。夫道不廣,不能懷萬物。聖人德不厚,无以納微言。故一能不可侍,一方不可守。守之者細,侍之者淺也。
  老子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之所照,形殊性異,各有所安。樂所以為樂者,乃所以為悲也。安所以為安者,乃所以為危也。以已樂樂之則悲,因其樂樂之即樂,以已安安之則危,因其生而安之則安也。故聖人之牧民也,使各便其性,安其居,處其宜,為其所能,周其所適,施其所宜,如此即萬物一齊,无由相過。聖人牧民,使異性殊形,各適其宜,雖則萬類,有若一體,不能相越,故曰一齊。天下之物無貴無賤,因其所貴而貴之,物無不貴。因其所賤而賤之,物無不賤。貴賤无定分,窮通无常準,在遇與不遇,用與不用也。故不尚賢者言不放魚於木,不沈鳥於淵。言因飛而放於林,因遊而投於水,則飛沈得所,由賢愚並用也。昔堯之治天下也,舜為司徒,契為司馬,禹為司空,三公之官,論道經邦,變理陰陽,為天子股肱喉舌也。后稷為田疇,教民播種。奚仲為工師。造器物以備民用,聖人任賢若此。功格宇宙,德潦四海,唯天為大,唯堯則之也。其導民也,水處者漁,林處者採,谷處者牧,陵處者田。地宜事,事宜其械,械宜其材。皐澤織網,陵圾耕田,如是則民得以所有易所無,以所工易所拙,是以離叛者寡,聽從者眾,若風之過蕭,忽然而感之。各以清濁應物,莫不就其所利,避其所害。是以鄰國相望,雞狗之音相聞,而足跡不接於諸侯之境,車軌不結於千里之外,皆安其居也。聖人之道民也,因其勢而居之,因其宜而安之,則有無相資,巧拙相資。由風之過簫,而之潤物,則聲從所感,物隨所利。故得鄰國相望。兵甲不用,民至老死,皆安其居也。故亂國若盛,治國若虛,亡國若不足,存國若有餘。虛者非无人也,各守其職也;盛者非多人也,皆徼於末也;有餘者非多財也,欲節而事寡也;不足者非無貨也,民鮮而費多也。明此四者,則見治亂之本,察存亡之勢也。故先王之法非所作也,所因也,其禁誅非所為也,所守也,上德之道也。禁誅者,先王制法非所以為殺,然為以隄防也。然愚人不守其令,而多幍之,是有取死之道焉爾。
  老子曰:以道治天下非易人性也,因其所有而條#2暢之,故因即大,作即小。古之瀆水者因水之流也,生稼者因地之宜也,征伐者因民之欲也,能因則无敵於天下矣。物必有自然而後人事有治也。觀物有自然之性,然後順物之宜,因民所欲,則事无不濟,動无不利。故先王之制法,因民之性而為之節文,无其性不可使順教,有其性无其資不可使遵道。由木不可使出水,金不可使生火也。人之性有仁義之資,其非聖人為之,法度不可使向方,因其所惡以禁姦,故刑罰不用,威行如神。因其性即天下聽從,怫其性即法度張而不用。道德仁義,雖本性皆有,而非聖王為法度。行其權賞,導之以德,齊之以禮,威之以刑,則无由復自然之性,而能向方矣。因其性,則其應如神,怫其性,即雖令不從也。道德者則功名之本也,民之所懷也,民懷之則功名立。非有道德,无以樹功名也。古之善為君者法江海,江海無為以成其大,窊下以成其廣,故能長久為天下谿谷,其德乃足,無為,故能取百川,不求故能得,不行故能至,是以取天下。而無事不自貴#3故富,不自見故明,不自矜故長,處不有之地。故為天下王,不争故莫能與之争,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江海近於道,故能長久與天地相保,公正#4修道則功成不有,不有即強固,強固而不以暴人,道深即德深,德深即功名遂成,此謂玄德,深矣遠矣,其與物反矣。世尚尊高,吾則自卑,世貴矜伐,吾則不争;長處不有,故謂物反。天下有始,莫知其理,唯聖人能知所以,非雄非雌、非牝非牡,生而不死。天地以成,陰陽以形,萬物以生。故陰與陽有圓有方,有短有長,有存有亡,道為之命。幽沉而无事,於心甚微,於道甚當,死生同理,萬物變化合於一道,簡生忘死,何往不壽?去事與言,慎無為也,守道周密,於物不宰,至微無形。天地之始,萬物同於道而殊形,至微無物,故能周恤;至大無外,故為萬物;蓋至細無內,故為萬物貴;道以存生,德以安形,至道之度,去好去惡,无有知故,易意和心,無以道迕。天地有始者,謂道也。舉世莫能識者,言非雄雌可辯,形色所推,然雖尋之无所,語之不得,而又長存,夫天地有高下之位,日月有晝夜之宜,陰陽有剛柔之理,萬物有長短之質,至於道也,非幽非明,非存非亡,非巨非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