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北而谈云南也,故曰万里也。
  洙、泗以还,博文约礼两极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  「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乃孔门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之实功,明德亲民百世不易之成法也。但孔门曰「博文约礼」,程、朱亦曰「博文约礼」,此殊令人不敢辨,然实有不待辨而判者。如孔门之「博学」,学礼,学乐,学射,学御,学书、数以至易、书莫不曰学也,周南、召南曰为也。言学言为既非后世读讲所可混,礼、乐、射、御、书、数又非后世章句所可托。况于及门之所称赞,当时之所推服,师弟之所商搉,若多学而识、不试故艺、博学而无所成名、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文不在兹、游于艺、如或知尔、可使从政诸章,皆可按也,此孔门之文,孔门之学也。程、朱之文,程、朱之博学,则李氏已详言之,不必赘矣。孔门之约礼,大而冠婚、丧祭、宗庙、会同,小而饮食、起居、衣服、男女,问老聃,习大树下,公西子曲礼精熟,夫子逊其能,可谓礼圣,言、曾诸贤,纤微必谨。以此约身,即以此约心,出即以此约天下,故曰「齐之以礼」。此千圣体道之作用,百世入道之实功。故中庸大圣人之道,至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序君子之功,备着尊德性,道问学。而其中直指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且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显是以三千三百为至道。倘外此而别有率性,别有笃恭,子思亦得罪圣门矣。此孔门之礼,孔门之约也。程、朱之约礼,则惟曰「内而无二无适,寂然不动,外而俨然肃然,若对神明」而已。其博约极至与否,未敢易言,愿学者先辨其文与礼焉可也。
  朱子言,自周衰教失,礼乐养德之具一切尽废,所以维持人心者惟有书。则宜追求其一切养德之具,而亟亟与同人讲习之,以经书为左证可也。而乃惟孜孜攻苦于书,其余不甚重焉。且李氏亦知春秋时患在诸书烦乱而礼乐散亡,孔子删定,为万世道德之宗。乃朱子适丁文墨浩繁之时,而不能删削其烦乱,反从而训之增之,何也?夫朱子之所欲学者,孔子也,而顾未得孔子之心,未尽合孔子学教之法。吾为五百年之士子惜其不得为曾、孟,为五百年之世道惜其不得为殷、周,为五百年之生民惜其不得蒙教养,故深惜朱子之未得为孔子也。
  吴氏曰:「先生经史子集之余,虽记录杂说,举辄成诵。」  经史子集已惜其过用精神,况记录杂说乎!
  北溪陈氏曰:「先生道巍而德尊,义精而仁熟;立言平正温润,清巧的实云云。辞约而理尽,旨明而味深。而其心度澄朗,莹无渣滓,工夫缜密,浑无隙漏,尤可想见于辞气间。故孔、孟、周、程之道,至先生而益明。所谓主盟斯世,独先生一人而已!」  试观「道巍德尊,义精仁熟」二语,虽孔子不是过,而下面实指处,却只是立言之「辞约理尽,旨明味深」而已,言其「心度澄朗」,「工夫缜密」,亦不外于辞气想见之。盖朱子身分原是如此,黄、李、吴、陈诸公,亦但能于虚字间崇奖,不能于实际上增润。及总赞「主盟斯世」一语,尤是不觉道出本色。盖王者不作,五霸迭兴,相继主盟,假仁义以明王章,圣贤亦不得已而取之,故孔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孟子曰:「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秦、汉而降,圣人不生,扬、韩、王、周、程、朱、陆、薛、王、冯、高诸子,相继迭兴,主盟儒坛,阐诗书以明圣道,天下靡然向风,自好之士多出其内。故五霸者,实德未修,虽天下服之而不敢帝,不敢王,名之曰霸而已;诸儒者,实学未至,虽天下宗之而不敢圣,不敢贤,浑之曰儒而已;其身分正同。迄今大儒相继登坛于东林者,犹皆称主盟,其取义确矣!
  鹤山魏氏曰:「国朝之盛,大儒辈出,声应气求,若合符节。曰极,曰诚,曰仁,曰道,曰忠,曰恕,曰性命,曰气质,曰天理人欲,曰阴阳鬼神,若此等类,凡皆圣门讲学之枢要,而千数百年习浮踵陋,莫知其说者,至是脱然若沈屙之间,大寐之醒。至于朱文公先生,始以强志博见凌高厉空;自受学延平李先生,遏然如将弗胜,于是敛华就实,反博归约。迨其蓄久而思浑,资深而行熟,则贯精粗,合内外,群献之精蕴,百家之异指,毫分缕析,如示诸掌。张宣公、吕成公,同心协力以闲先圣之道,而仅及中身,论述靡定。惟先生巍然独存,中更学禁,自信益笃。盖自易、诗、中庸、大学、论语、孟子,悉为之推明演绎,以至三礼、孝经,下迨屈、韩之文,周、程、张、邵之书,司马氏之史,先正之言行,亦各为之论著。然后帝王经世之规,圣贤新民之学,灿然中兴!」  天命、阴阳、鬼神等,仆之愚未足与议,但以大半属圣人所罕言不语者,而必「毫分缕析,如示诸掌」,何为也哉!至于推明古人之经书,论著先正之前言往行,此自吾儒学成后余事。学成矣,则用于世以行之;如不用于世,亦可完吾性分以还天地,不著述可也。观其时果有大理未明,大害未除,不得已而有所著述,以望后世之明之除之,亦可也。若文人之文,书生之书,解之论之,则不必矣。乃今以此等推演论著之既明,遂为「帝王经世之规,圣贤新民之学,灿然中兴」,不其诬欤!无实功于道统,既不免尧、舜、孔、孟在天者之叹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