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受二气之冲和也,与万物殊矣。性不可为人之中,善可为人之中。气有偏驳,而善则性之中和者也。是故目之於色,耳之于声,鼻之於臭,口之於味,四肢之於安逸,孟子不谓之性,以其气故也。刚善柔善,周子必欲中焉而止,以其过故也。
  
  天地之化,人生之性中焉而已。过阴过阳则不和而成育;过柔过刚则不和而成道。故化之太和者,天地之中也;性之至善者,人道之中也。故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求止於至善而已矣。
  
  君子行仁必主於义,则事无不宜而仁矣。仁无义以持之,或固於不忍之爱,而反以失其仁。故君子任道不任情。
  
  气神而精灵,魂阳而魄阴也。神发而识之远者,气之清也。灵感而记之久者,精之纯也。此魂魄之性,生之道也。气衰不足以载魄,形坏不足以凝魂,此精神之离,死之道也。
  
  
  
  见闻篇
  
  见闻梏其识者多矣。其大有三:怪诞,梏中正之识;牵合传会,梏至诚之识;笃守先哲,梏自得之识。三识梏而圣人之道离矣。故君子之学,游心於造化之上,体究乎万物之实,求中立至诚之理而执之。闻也、见也、先哲也,参伍之而已矣。
  
  具神明之性者,学道之本也。天不畀之以神明,命也。天与之神矣,而不学以充之,是自弃者也。学矣,袭谬踵陋,不能致精以合天人,是挈明入昧也。二者皆负于天者也,是以君子咎之。寡神识而限于命者,君子弗咎也。
  
  事物之实覈於见,信传闻者惑;事理之精契于思,凭记问者粗;事机之妙得於行,徒讲说者浅,孔门之学:多闻有择,多见而识也;思不废学,学不废思也;文犹乎人,而歉躬行之未得也。后之儒者,任耳而弃目,任载籍而弃心灵,任讲说而略行事,无怪乎驳杂日长而蔽其涂矣。
  
  学道而寡通变,则无顺施之政;为政而离经术,不过徇俗之才,此道学、政术歧而二涂矣。故学求适用,而政自道出,则几也。物各得其分谓之仁;事适其宜谓之义;周群伦之情谓之智;其实以御物谓之诚。是道也,学之能裕於已,则礼乐刑政一以贯之而无不可施矣,此孔孟之学术也。
  
  世之学者所入之涂二;颖敏者易解悟,每暗合於道,故以性为宗,以学为资;笃厚者待资藉,始会通於道,故以学为宗,以纯为资。由所遗异,故常相诋焉。皆非也。孔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何有于我!”於己也不有焉,又何诋入也欤
  
  梦,思也、缘也,咸心之迹也。梦较胜否,斯骄吝之心未灭已;梦较利,斯忮求之心未灭已。
  
  古人之学也尊师,故道德之成也足以裕己而成化。今之人于友不亲焉,况师乎!无怪乎道德之不古若也。或曰:“六经周孔典籍炳也。”曰:“此其大法也。其权衡之妙,不可传者与!其人俱往矣,不可得而亲炙矣,此惟默契道体者能之。其次莫如得师友。得也者于道也什九,不得也者於道也什一。”
  
  学有记诵而能言其义者,施之治事犹扦格焉,与道二故也。情思而能言者,由乎中出矣,行犹有滞焉者,物之变极末尽也,践履之熟而能言者,内外之契周而参伍之变神,言无不实矣,可以宰世可以议道,可以训远。
  
  或问学,曰:“明理而躬行之。”请益,曰:“改过。”请益,曰:“坚其志勿急其効,虽作圣可也。”
  
  学博而后可约,事历而後知要,性纯熟而後安礼,故圣人教人,讲学、力行并举,积久而要其成焉。故道非浅迫者所可议也。
  
  义然後可以语命,不义则畔道矣。得也谓之道倖,丧也谓之道诛。命云乎哉!命云乎哉!
  
  务高远而乏实践之仁,其弊也狂;务执古而无泛观之智,其弊也迂。狂则精实之学可以救之;迂则达变之学可以救之。
  
  义理明,天下无难处之事,固也。缓不能断,弱不能振,亦明而不能行矣。是故穷理,养才与气,不可偏一也。穷理在致知之精,养才气在行义之熟。
  
  学者於道,贵精心以察之,验诸天人,参诸事会,务得其实而行之,所谓自得也已。使不运吾之权度,逐逐焉惟前言之是信,几于拾果核而啖之者也,能知味也乎哉!
  
  虚明者.能求万物之情也已;公忠者.能正万物之实也巳。虚无物淆故明;忠无物挠故公。虚明也者,智之体也;公忠也者,仁之用也。是故明王修之,则天德而致治;人臣修之,以王道而辅运;学者修之,和礼义而安身。
  
  静、生之质也,非动弗灵。动、生之德也,非静弗养。圣人知乎此,精之於人事,和之於天性,顺之於德义,其机若谋,其成若符,其适若休。常之谓天道,纯之谓大德,是谓与神合机,非求於动而能若是哉!世之人知求养而不知求灵,致虚守静,离物以培其根,而不知察於事会。是故淡而无味,静而愈寂,出恍入惚,无据无门,於道奚存乎谚有之曰:“土闭不活,不蕲而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