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家国天下得其平焉者寡矣!”
  
  “至善”何以要求诸古圣?
  
  问:“古圣至善,亦只是父子兄弟足法则。孩提爱亲、敬长,恐人人原自具足,何必切切谓当求诸古圣也哉?”
  
  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夫至本中庸,即愚夫愚妇可以与知与能者也。至久鲜能,却是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而必俟聪明圣智达天德者也。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夫!’此中庸之至能于下愚而又神于天载,神于天载而亦能于下愚。(此中疑与脱漏——标点者注)则此时心体,果是四端现在。然非圣修作,则便终扩充不去。守规矩而为方圆,夫岂不易简也哉?若只徒求书中陈迹,而不以知能之良培植根苗,则支离无成,与径信本心者,其弊固无殊也已。”
  
  问:“《中庸》比之《大学》似更深奥?”
  
  曰:“先贤亦云:‘《大学》为入道之门’,但以鄙见臆度,则义理勿论,而其次序则当先《中庸》而后《大学》。”
  
  时座中有一习《礼记》者愕然曰:“先生岂尝细观《礼》经篇目耶?盖二书虽宋时选出,而现存篇次则果《中庸》先而《大学》后也。”
  
  问者曰:“《大学》系曾子所作,《中庸》系子思所作,何得世次亦无序耶?”
  
  曰:“二书所作,果相传如是。但窃意孟子每谓‘愿学孔子’,而七篇之言多宗《学》、《庸》,则此书信非孔圣亲作不能。(以《大学》、《中庸》为孔子所著,罗近溪的老师颜钧力主是说,近溪此说盖有渊源所自也——标点者注)而孔圣若非五十以后,或亦难着笔也。盖他分明自说‘五十而知天命’。今观《中庸》首尾浑全是尽性至命,而《大学》则铺张命世规模,以毕大圣人能事也。故《中庸》以至诚至圣结尾,而《大学》以至善起头,其脉络似彰彰明甚。自揣鄙见或亦千虑一得,而非敢枣空杜撰也,试共思之。”
  
  日用皆是性,人性皆是善
  
  问:“《大学》自有先后之序,如何必先《中庸》?”
  
  曰:“吾人此身与天下万世原是一个,其料理自身处,便是料理天下万世处。故圣贤最初用功,便须在日用常行。日用常行,只是性情喜怒,我可以通于人,人可以通于物,一家可通于天下,天下可通于万世。故曰:‘人情者,圣王之田也。’此平正田地,百千万人所资生活,却被孟子一口道破,说人性皆善。若不先认得日用皆是性,人性皆是善,荡荡平平,了无差别,则自己工夫已先无着落处,又如何去通得人,通得物,通得家国,而成大学于天下万世也哉?”
  
  问:“《中庸》虽说性,然亦未尝明言性善。”
  
  曰:“只天命一句,便彻底道破。盖吾人终日视听言动、食息起居,总是此性,而不知此性总是天之命也。若知性是天命,则天本莫之为而为,命本莫之致而至,天命本体物而不遗,本于穆而不已,则吾人终日视听言动、起居食息,更无可方所,无能穷尽,而浑然怡然,静与天俱,动与天游矣。率之身而为道,同诸人而为教也,又岂非不期然而然也耶?故天命之性便直贯天载之神,真平地而登天也已。”
  
  说“恐惧”
  
  问:“戒谨恐惧说是敬慎工夫,但‘恐惧’二字,似太着重也。”
  
  曰:“汝不闻《论语》所谓‘畏天命’乎?凡人奉君父之命犹然悚息不宁,况吾人此性即是天命,则帝天之威莫之能测,明命昭察,谁可隐藏?故虽不睹不闻,而实莫见莫显。其几愈幽独,其照愈精明;其照愈精明,则其畏愈兢惕,又按敢顷刻放逸也耶?盖由所见既已亲切,则为念自不可已,固非作而致其情也。”
  
  “喜怒哀乐”与“已发”、“未发”
  
  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阳明谓从涵养后始然。而先儒又谓须善观未发以前气象。其意何如?”
  
  曰:“二说俱大有益于学人,但本旨却尚有说。盖《中庸》名篇,原是平常而可通达者也。今论人情性之平常应用者,是喜怒哀乐,而其最平常者,则又是喜怒哀乐之未发也。”
  
  曰:“先儒谓心虽(‘虽’恐有误——标点者注)寂静之时,方是未发,难说平常即是也。”
  
  曰:“《中庸》原先说定喜怒哀乐而后分未发与发,岂不明白有两段时候也耶?况细观吾人终日喜怒哀乐,必待物感乃发,而其不发时则更多也。感物则欲动情胜,将或不免,而未发时则任天之便更多也。《中庸》欲学者得见天命性真以为中正平常的极则,而恐其不知吃紧帖体也,乃指着喜怒哀乐未发处,使其反观而自得之。则此段性情便可中正平常,便可平常中正,亦便可立大本而其出无穷,达大道而其应无方矣。”
  
  曰:“人之情欲多端,虽喜怒哀乐未发而憧憧往来亦多,安能即许以反观自得耶?”
  
  曰:“汝于上下文意欠理会。盖其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