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人之虑也已。”
  
  问:“学问在人难说不要著力。”
  
  曰:“著力自当著力,然却不是要得。”
  
  曰:“我今尽力去要尚多不得,若不去要如何可得也?”
  
  曰:“若不去要便可得,止因子去要,所以多不得也。”
  
  曰:“孟子谓‘强恕而行’,强比要不益甚耶?”
  
  曰:“子未理会全文。盖孟子之所强者恕也,如心为恕,心体浑然无思无为,如之最难,况吾人平素千百般去思、千百般去为,已是习惯成性矣,非用强力又安能如之也耶?”
  
  问:“仕优则学,学优则仕,其义何如?”
  
  曰:“仕学原是一事,但自成己处言则谓之学,自成物处言则谓之仕,故人之仕学患不优耳。优字即优而游之之优,乃善致其知而复于自然之良处也。故仕而不善致其知自在格于事势以滞其机,乖于毁誉以戚其意,便是仕不能优矣。学而不善致其知,则拘成迹而不足以达天下之变,局形骸而不足以通天下之志,便是学不能优矣。故学者须是识认知体透彻,使圆融活泼之机不离吾身心应用之处,则一段意思长是优游充裕,见大心泰无所不足。虽在莅官临民而自已受用不失平生,无意于学而自有其学也。虽在穷居陋巷而感通孚化、孝友家邦,无意于仕而自有其仕也。非谓仕必优然后去学,学必优然后去仕,分作两段工夫也。”
  
  卷四完
  
  
  问:“孟子要辟杨墨,其法度不过曰‘君子反经’而已矣。今请示其反经之旨何如?”
  
  曰:“经是何物?即今织机丝线,周回十百千遭,却只一条引去。即如世界有个唐虞三代,有个秦汉唐宋、有个元朝方至今日,亦数十遭周回,然世界所以为世界者,不过君臣父子长幼朋友夫妇,而成之者则吾仁义礼智信之性,主之者则吾神明不测之心也。世界虽有周回,此道则恒久不变,故谓之曰经也。”
  
  曰:“经是如此,反之则又何如?”
  
  曰:“反之者,反而求之汝辈之身也。汝辈与我对坐,举动过目,其目自见,声音到耳,其耳自闻。坐间数十百人,耳目聪明,却只一般,是则虚灵不测之心也。此个虚灵,遇父母便生孝顺,遇兄长便生爱敬,遇现在师友便生恭逊,是则所谓性也。认得是心,便当存之而不至昏昧放逸。认得是性,便当养之而不至拂逆伤残。如此用功,久久不变,以至入微通妙,便是圣人人伦之至。虽诸童子亦皆可学,便是经纶天下之大经也。能经纶大经,则汝等一身便是天下国家极则,所谓父子兄弟足法而人自法之。非天下之大本如何经纶?立本则中和我致,位育我成,虽天地之化亦可默契而无疑。到此地位,杨墨之不经者自化而归于经纶中矣,又何足辩也耶?”
  
  曰:“相侍日久,虽教言在心,然终不能了得,何如?”
  
  曰:“×(此缺一字,或为‘此’?――标点者注)心良知妙应圆通,其体极是洁净,如空谷声音,一呼即应,一应即止,前无自来,后无从去,彻古彻今,无昼无夜,更无一毫不了处。但因汝我不识本真,自生疑畏,却去见解以释其疑,而其疑愈不可释。支持以消其畏,而其畏愈觉难消。故工夫用得日勤,知体去得日远。今日须是回转贪痴、牙根咬定,斩钉截铁,更不容情汝我。言下一句即是一句,赤条条、光裸裸,直是空谷应声,更无沾滞,岂非人生一大快事耶?”
  
  问:“心性分别何如?”
  
  曰:“孟子云‘仁义礼智根于心’,则心之为心,视仁义礼智而深且宏也具见矣。学之求心,视仁义礼智而犹先且急也,亦具见矣。是故超然而神于万感之先,湛然而灵于百虑之表。‘渊渊乎其渊,浩浩乎其天’,盖言心之深且宏者,从古则为然矣。世之学者以其体之至隐、机之至微,遂谓冥昧而莫可端倪,渺茫而无从实际,非觑其难而阻,则诋其幻而弃焉者,十夫而九矣!殊不知既名为隐则必有所藏,既称为微则必有所具,端倪固睿可相通,实际亦诚所由契也。兹不咎其睿与诚之未至,而徒归于隐微之难入焉,于是穷理事物,将散殊以溯本原,克私欲念,欲矫强以还纯一。噫!是亦左矣!不观老圃之种树乎?枝柯则显而见于外,根本则微而隐于内也,乃壅培灌溉独于根本先之,诚知外焉者之畅茂,实其内焉者所由来也。学者于此心之体之几果能默会潜求、研精入妙,天人合而造化为徒,物我通而形神互用,则渊泉溥博、时出无穷,不惟仁昭义立之可期,礼陈智烛之烛、至大用显行,生恶可已?即其探究事理之功、操存意念之力,从前窒塞于见解者,自将触类而融通;方物于矜持者,亦必顺时而调达。岂非圣学之要图而志学之首务也哉!惟吾侪共勖之!”
  
  问:“此心日觉有二念,而善念多为杂念所胜。又见人不如意,长生忿嫉。从容时尚可调停,若仓卒必暴发不平,及事已又生悔恨。不知何以对治方好也?”
  
  曰:“心是活物,应感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