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不过尽彼职而已矣。在我者虽有行,亦不过敬君命而已矣。前此诸儒,忽于此道,至于入而后量是以取辱者多矣,可不鉴哉!《大学》曰:“物有本末”,是吾身为天地万物之本也,能立天下之本,然后能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吾东城默而识之。(其一)
  
  来书谓府尊以礼来召,贱疾不能行,当以礼辞。用上敬下,用下敬上,其义一也,又何不可识哉?礼闻来学,未闻往教,致师而学,则学者不诚矣,往教则教不立矣,皆不足以知。至尊者道也,昔者公山佛肸召,子尚欲往,而况其以上者乎?欲往者,与人为善之诚也,终不往者,以其为善不诚也。使其诚能为善,则当求于我,又何以召言哉?是故天子不召师,而况其以下者乎?不往是不仁也,必往是不智也,于此可以观道之精也。东城于此默而识之可也。(其二)
  
  《答邹东廓先生》
  
  辱手教,兼惠书布,具感,具感!满拟旧冬一会请正,贱疾不能出,于心歉歉。
  
  先生明先师良知之学,倡于青原,兴于南都,今又入辅东宫,乃天地鬼神祖宗社稷生民万物之福也。其责任岂不大哉?昔者尧舜不得禹、皋陶为己忧,孔子不得颜曾为己忧,其位分虽有上下之殊,然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则一也。是故尧舜孔曾相传授受者,此学而已。学既明,而天下有不治者哉?故《通书》曰:“曷为天下善?曰师。师者,立乎中,善乎同类者也。”故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非天下之至善,其孰能与于此?虽然,学者之患,在好为人师。故孔子曰:“我学不厌而教不倦。”则无斯患矣。是故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又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不可与言而与之言”,皆归于自家不智,以此为学,只见自家不能。是以迁善改过,日入于精微也。不然,则抱道自高,未免于怨天尤人,此所以为患也。世之知明德而不亲民者,固不足以与此。明德亲民而不止于至善者,亦不足以与此也。《大学》释止至善必曰:“绵蛮黄鸟,止于邱隅”、“于止,知其所止”。故《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高明以为如何?
  
  《与徐子直》
  
  前者书中欲吾子直思之,未及明言,然亦不过率此良知之学保身而已。故《中庸》曰:“君子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孔子曰:“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岂欺我哉?窃思易道洁净精微,虽不能尽述其详,然圣神之出处上下,已具于乾坤两卦之六爻也。以此印证吾良知,无毫厘之差,自能知进退保身之道矣。
  
  今吾子直居九三危地,而为过中之爻,乃能乾乾夕惕,敬慎不败,如此是能善补过也,故无咎。夫阳者阴之主也,阴者阳之用也,一阴一阳之谓道。故坤六三曰:“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此之谓也。将来或有时而近大人,察言观色,虑以下人,所谓自试也,故无咎。六四曰:“括囊,无咎无誉,慎不害也。”此之谓也。其余以此推之,上下无所不通。孔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所谓止至善也。吾子直其慎思之。(其一)
  
  屡年得书,必欲吾慈悯教诲,于此可见子直不自满足,非特谦辞已也。殊不知我心久欲授吾子直大成之学更切切也,但此学将绝二千年,不得吾子直面会、口传、心授,未可以笔舌谆谆也。幸得旧冬一会,子直闻我至尊者道,至尊者身,然后与道合一,随时即欲解官善道,于此可见吾子直果能信道之笃,乃天下古今有志之士,非凡近所能及也。又闻别后沿途欣欣,自叹自庆,但出处进退未及细细讲论,吾心犹以为忧也。我今得此沉疴之疾,我命虽在天,造命却由我。子直闻此,当有不容已者。余者俟面讲,不备。(其二)
  
  《答林养初》
  
  来书见所述孝弟之详,非身亲履历者不能言也。孔子曰:“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中庸》:“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人谓尊贤也,知天谓闻道也。如州中某某于道皆有所得,吾养初能爱而亲就之,可谓尊贤矣。尊之,明此良知之学,闻天命之性,可谓闻道矣。闻道则中和之气在我矣。以之事亲,斯谓之孝,自有愉悦婉容而无扞格怨尤矣。是故父母悦之,喜而不忘,父母怒之,劳而不怨。以之事君,斯谓之忠,以之事长,斯谓之弟,以至于天下之交,则无所不通。故《易》曰:“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养初能进于此,可谓大孝矣乎。
  
  《答刘子中》
  
  来书云简易功夫只是慎独立大本,此是得头脑处。又谓遇境动摇,闲思妄念不能除去,此学者通患。子中只在简易慎独上用功,当行而行,当止而止,此是集义。即此充实将去,则仰不愧俯不怍。故浩然之气塞乎两间,又何境遇动摇闲思妄念之有哉?此孟子集义所生四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