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仁道。」问曰:「人有言:『尽人道谓之仁,尽天道谓之圣。』此语何如?」曰:「此语故无病,然措意未是,安有知人道而不知天道者乎?道一也,岂人道自是人道,天道自是天道?中庸言:「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此言可见矣。杨子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此亦不知道之言。岂有通天地而不通人者哉?如此云通天之文与地之理,虽不能此,何害于儒?天地人只一道也。纔通其一,则余皆通。如后人解易,言干天道也,坤地道也,便是乱说。论其体,则天尊地卑;如论其道,岂有异哉?」
  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盖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之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一作本。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四者,几曾有孝弟来?赵本作几曾有许多般数来?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故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
  孔子未尝许人以仁。或曰:「称管仲『如其仁』,何也?」曰:「此圣人阐幽明微之道。只为子路以子纠之死,管仲不死为未仁,此甚小却管仲,故孔子言其有仁之功。此圣人言语抑杨处,当自理会得。」
  问「克伐怨欲不行,可以为仁。」曰:「人无克伐怨欲四者,便是仁也。只为原宪着一个『不行』,不免有此心,但不行也,故孔子谓『可以为难』。此孔子着意告原宪处,欲他有所启发。他承当不得,不能再发问也。孔门如子贡者,便能晓得圣人意。且如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欤?』对曰:『然。』便复问曰:『非欤?』孔子告之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原宪则不能也。」
  问:「仁与心何异?」曰::「仁心是所主处,仁是就事言。」曰:「若是,则仁是心之用否?」曰:「固是。若说仁者心之用,则不可。心譬如身,四端如四支。四支固是身所用,只可谓身之四支。如〔一〕四端固具于心,然亦未可便谓之心之用。」或曰:「譬如五榖之种,必待阳气而生。」曰:「非是。阳气发处,却是情也。心譬如榖种,生之性便是仁也。」
  问:「四端不及信,何也?」曰:「性中只有四端,却无信。为有不信,故有信字。且如今东者自东,西者自西,何用信字?只为有不信,故有信字。」又问:「莫在四端之间?」曰:「不如此说。若如此说时,只说一个义字亦得。」
  问:「忠恕可贯道否?」曰:「忠恕固可以贯道,但子恩恐人难晓,故复于中庸降一等言之,曰:『忠恕违道不远』。忠恕只是体用,须要理会得。」又问:「恕字,学者可用功否?」曰:「恕字甚大,然恕不可独用,须得忠以为体。不忠,何以能忠?看忠恕两字,自见相为用处。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恕字甚难。孔子曰:『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
  问:「人有以『君子敬而无失与人』为一句,是否?」曰:「不可。。敬是持己,恭是接人。与人恭而有礼,言接人当如此也。近世淡薄,以相欢狎为相与,以无圭角为相欢爱,如此者安能久,若要久,须是恭敬。君臣朋友,皆当以敬为主也。比之上六曰:『比之无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比之有首,尚惧无终。既无首,安得有终?故曰『无所终也』。比之道,须常有首。」或曰:「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曰:「是也。岂有甘而不坏者?」问:「『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方其未出门、未使民时,如何?」曰:「此『俨若思』之时也。当出门时,其敬如此,未出门时可知也。且见乎外者,出乎中者也。使民出门者,事也。非因是事上方有此敬,盖素敬也。如人接物以诚,人皆曰诚人,盖是素来诚,非因接物而始有此诚也。俨然正其衣冠,尊其胆视,其中自有个敬处。虽曰无状,敬自可见。」
  问:「人有专务敬以直内,不务方外,何如?」曰:「有诸中者,必形诸外。惟恐不直内,内直则外必方。」
  敬是闲邪之道。闲邪存其诚,虽是两事,然亦只是一事。闲邪则诚自存矣。天下有一个善,一个恶。去善即是恶,去恶即是善。譬如门,不出便入,岂出入外更别有一事也。
  义还因事而见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无状可见。」曰:「说有便是见,但人自不见,昭昭然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须待有物方指为性?性自在也。贤所言见者事,某所言见者理。」如日不见而彰是也。
  人多说某不教人习举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人注拟差遣,欲就主簿者。问其故,则曰责轻于尉。某曰:「却是尉责轻。尉只是捕盗,不能使民不为盗。簿佐令以治一邑,使民不为盗,簿之责也,岂得为轻?」或问:「簿佐令者也,簿所欲为,令或不从,奈何?」曰:「当以诚意动之。今令与簿不和,只是争私意。令是邑之长,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过则归己,善则惟恐不归于令,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问:「授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