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故拔茅征吉、戸庭无咎,谋出处也;扬于王庭、括囊不害,谋语黙也;干而惕厉、震而修省、损而惩忿窒欲、益而迁善改过,谋所以修身也;临而保民、观而设教、巽而申命行事、噬嗑而明罚勑法,谋所以治人也;饮食于需、宴息于随、避难于否、致命于困、反身修徳于蹇,则于处常处变之事,无一不为之谋焉。易之拳拳于君子者如此,其于小人也则不然,履霜则恐其坚、娶女则忧其壮、童牛是牿、金柅是系、恶羸豕之踯躅、戒剥床之灭贞,诚不为之谋矣。然使小人知所悟焉,必将曰覆餗而形渥、负乘而致寇,易葢戒我不可以覆餗而负乗也;获狐于田、射隼于墉,易又教我不可以为狐而为隼也。小人弗用,小人弗克,吾而不为小人,则用矣克矣。能不反乎!此则易之一言一字,皆小人之药石,不为之谋者乃所以深为之谋也。又况剥之六五许其贯鱼之利、复之六四美其独复之道,而否六二有包承之心,遂为小人之吉,所以开其迁善改过之门矣。为小人谋,孰有加于易哉!
  汉光武以赤伏符即位,由是深信符命之说,其惑甚矣。为史氏者宜以正论载之,庶几可破万世之疑。夫何蔚宗之史也,歴叙光武生而神异,以及舂陵佳气、舎南火光之属累数百言,谓其受命有符,不然则无以乗龙以御天。呜呼,是不几于语恠也邪。
  唐李翱幽怀赋云:众嚣嚣以杂处兮咸叹老而嗟卑视予然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欧公读其文,恨不得生其时,与翱上下其论。又以为在位君子皆不肯易其叹老嗟卑之心而忧,翱之忧公之心,亦翱之心哉。第不知后之读欧文者,亦有以救时行道为贤而忧公之忧乎。呜呼,事有利害不切身而伤怀。人有古今不同时而合志,岂独公之于翱哉!予亦有所感矣。
  吾始读东坡制科策及进策诸篇,见其有更张百度之志,有贾太傅流涕汉庭之风,纵横气习尚未尽除,其所以异于临川者几希。及观其上神宗万言书、时政书及代张方平谏用兵等书,忧深思逺,忠厚恳恻,思与天下休息之意蔼然溢于言表,然后见公之学识议论,非复少年之比。岂其惩创王氏之失而改之乎?抑亦经歴世故之熟而所造愈深乎?
  司马子长传循吏,以武帝时多酷吏也;班孟坚传循吏,以明帝时多酷吏也。
  挽诗何始乎?其仿诸古虞殡之歌乎。葢送葬者歌以挽柩,即庄周氏之所谓绋讴者也。汉田横死,吏不敢哭,但随柩叙哀以为歌,厥后相承,遂以薤露送王公贵人,蒿里送大夫士庶,是则哀死之词,而因以为引绋者之所歌也。近世士大夫于故旧交游之哭,或相去数千百里,不能匍匐徃吊、执绋临穴,于是乎有哭之以诗者,则非复为挽柩之用,而徒以寄其哀耳。葢一变矣。又有孝子慈孙,不忍死其亲,而托诸能言之士为诗以哀之,则今之挽诗是矣。是又一变也。夫以生不相知,而哀其死,不几于涕之无从者乎。然以孝子慈孙之故不逆其情,与其人平生有足哀者,则为是以泄其哀。事虽非古,其亦庶乎礼之以义起者欤。
  先生与东白先生书曰:窃闻古之良史,其明足以周万物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志足以通难知之意,而文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能胜厥任。则史职岂不难其人乎。唐以顺宗实録命昌黎,宋以英宗实録及五朝史事皆付南丰,今我孝宗皇帝盛徳大业震耀古今,而以先生首羣儒緫笔削,天下莫不称叹得人,是即今之韩曾也。某乆辱知爱与闻忻怍,切愿先生载董狐之笔,刋司马之书,上以彰缉熈而扬洪烈,下以表忠直而黜奸佞,使元恺共鲧莫能逃其情,以成一代之典,不亦伟乎。古语为宰相能制生人,史官兼制生死,权重于宰相。先生其念之哉。幸以夫子春秋为志,万勿以萋斐之言而自沮也。
  易曰积善余庆,书曰作善降祥,皆极言为善之福,无非欲人知所宝焉。夫子罕言利,而虑其多怨。孟子不言利,而患其交征。则明言求利之害,恐人之误以为宝也。
  香溪范先生之文,世知诵习者心箴而已。他葢罕有知者。今观其言,如以耻为入道之端,以古之圣贤未有不由悔而成;又谓学者觉也,心且不有,何觉之有。皆超然自得于学,极有警发,不独心箴为可取也。故朱子有不知从谁学之语。先辈谓其得于孟子者为多,若先生者,岂非所谓豪杰之士哉。
  
  人物类
  先生谓乐其天者乃仁者安仁之事,如颜子之仁去圣人未达一间,故止曰不改其乐,视夫子之乐在其中者,已不能无间矣。圣门髙弟,徳行如仲弓,安贫如原宪,升堂如子路,颕悟如子贡,皆未能得此乐。当时惟曾点有浴沂咏归之乐,夫子与之,而行不掩言,不免为狂。故朱子曰:颜子之乐平淡,曾点之乐劳攘。又曰:点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点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又曰:曾点细宻工夫却多欠阙,便似庄列。今人若学他,便狂妄了。观此数条,则曾点之乐,已不同于颜子矣。
  朱子谓孔颜之乐,有曰学者当从事于博文约礼,而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庶乎有以得之。夫以颜子之学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葢在请事斯语之后、三月不违之时。先儒所谓到此地位,直是峻絶工夫尤难者也。或谓二程寻乐在太中遣从学之初,及再见则已得之矣。岂颜子亚圣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