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后来遂有周子程子张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数公,依旧尊他。若如杨刘之徒,作四六骈俪之文,又非此比。然数人者皆天资高,知尊王黜霸,明义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于理未见,故不得中。」某问:「安定学甚盛,何故无传?」曰:「当时所讲止此,只些门人受去做官,死后便已。尝言刘彝善治水,后来果然。彝有一部诗,遇水处便广说。」璘录云:「刘彝治水,所至兴水利。刘有一部诗解,处处作水利说,好笑。熟处难忘。」某又问:「以前说后汉之风,皆以为起于严子陵,近来说又别。」曰:「前汉末,极有名节人。光武却极崇儒重道,尊经术,后世以为法。如见樊英筑坛场,犹待神明。严子陵直分明是隐士,渠高气远迈,直是不屈。又论其不矫激,吕伯恭作祠堂记,却云它中和。尝问之:『严子陵何须如此说?使它有知,闻之岂不发一笑!』因说:「前辈如李泰伯们议论,只说贵王贱伯,张大其说,欲以劫人之听,却是矫激,然犹有以使人奋起。今日须要作中和,将来只便委靡了。如范文正公作子陵祠堂记云:『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器,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胡文定父子极喜此语。大抵前辈议论粗而大,今日议论细而小,不可不理会。」某问:「此风俗如何可变?」曰:「如何可变?只且自立。」

  论安定规模虽少疏,然却广大着实。如孙明复春秋虽过当,然占得气象好。如陈古灵文字尤好。尝过台州,见一丰碑,说孔子之道,甚佳。此亦是时世渐好,故此等人出,有「鲁一变」气象,其后遂有二先生。若当时稍加信重,把二先生义理继之,则可以一变,而乃为王氏所坏!问:「当时如此积渐将成,而坏于王氏,莫亦是有气数?」曰:「然。」

  因言兼山艾轩二氏中庸,曰:「程子未出时,如胡安定石守道孙明复诸人说,话虽粗疏,未尽精妙,却尽平正,更如古灵先生文字都好。」道夫云:「只如谕俗一文,极为平正简易。」曰:「许多事都说尽,也见他一个胸襟尽包得许多。」又曰:「大抵事亦自有时。如程子未出,而诸公已自如此平正。」

  本朝孙石辈忽然出来,发明一个平正底道理自好,前代亦无此等人。如韩退之已自五分来,只是说文章。若非后来关洛诸公出来,孙石便是第一等人。孙较弱;石健甚,硬做。

  问:「孙明复如何恁地恶胡安定?」曰:「安定较和易,明复却刚劲。」或曰:「孙泰山也是大故刚介。」曰:「明复未得为介,石守道却可谓刚介。」

  石守道只是粗。若其名利嗜欲之类,直是打迭得伶俐,兹所以不动心也。

  嘉佑前辈如此厚重。胡安定于义理不分明,然是甚气象!

  问:「安定平日所讲论,今有传否?」曰:「并无。薛士龙在湖州,尝以书问之。回书云,并无。如当初取湖州学法以为太学法,今此法无。今日法,乃蔡京之法。」又云:「祖宗以来,学者但守注疏,其后便论道,如二苏直是要论道。但注疏如何弃得!」

  安定太山徂徕庐陵诸公以来,皆无今日之术数。老苏有九分来许罪。

  安定胡先生只据他所知,说得义理平正明白,无一些玄妙。近有一辈人,别说一般惹邪底详说话。禅亦不是如此。只是不曾见那禅师,便是被他笑。扬录云,徐子仪之徒。

  因论李泰伯,曰:「当时国家治,时节好,所论皆劲正如此。曾南丰携欧公书,往余杭见范文正。文正云『欧九得书,令将钱与公。今已桩得甚处钱留公矣。亦欲少款,适闻李先生来,欲出郊迓之』云云。」

  闽宰方叔珪永嘉人。以书来,称本朝人物甚盛,而功业不及于汉唐,只缘是要去小人。先生曰:「是何等议论!小人如何不去得?自是不可合之物。『一熏一莸,十年尚犹有臭。』观仁宗用韩范富诸公,是甚次第!只为小人所害。及韩富再当国,前日事都忘了。富公一向畏事,只是要看经念佛,缘是小人在傍故耳。若谓小人不可去,则舜当时去『四凶』是错了!」可学问:「方君意谓不与小人竞,则身安,可以做事。」曰:「不去小人,如何身得安!」刘晦伯云:「有人说泰卦『内君子,外小人』,为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小人道消,乃是变为君子。」曰:「亦有此理。圣人亦有容小人处,又是一截事。且当看正当处。使小人变为君子固好,只是不能得如此。」可学云:「小人谮君子,须加以朋党叛逆。」曰:「如此,则一网可打尽。虽是如此,然君子亦不可过当。如元佑诸公行蔡新州事,却不是。渠固有罪,然以作诗行重责,大不可。然当元佑时,只行遣渠一人,至绍圣则祸甚酷。以此观君子之于小人,未能及其毫毛;而小人之于君子,其祸常大,安可不去!」

  韩富初来时,要拆洗做过,做不得,出去。及再来,亦只随时了。遇圣明如此,犹做不得!

  富郑公与韩魏公议不合,富恨之,至不吊魏公丧。富公守某州,鲁直为尉,久不之任,在路迁延。富有所闻,大怒;及到,遂不与交割。后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