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用之人非贤,即别搜求正人用之。」问:「以一人耳目,安能尽知天下之贤?」曰:「只消用一个好人作相,自然推排出来。有一好台谏,知他不好人,自然住不得。」

  「井田之法要行,须是封建,令逐国各自去理会。如王畿之内,亦各有都鄙、家鄙。汉人尝言,郡邑在诸国之外,而远役于中都,非便。」问:「汉以王国杂见于郡县间,如何?」曰:「汉本无法度。」

  封建实是不可行。若论三代之世,则封建好处,便是君民之情相亲,可以久安而无患;不似后世郡县,一二年辄易,虽有贤者,善政亦做不成。

  因言:「封建只是历代循袭,势不容已,柳子厚亦说得是。贾生谓『树国必相疑之势』,甚然。封建后来自然有尾大不掉之势。成周盛时,能得几时!到春秋列国强盛,周之势亦浸微矣。后来到战国,东西周分治,赧王但寄于西周公耳。虽是圣人法,岂有无弊者!」大率先生之意,以为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问:「后世封建郡县,何者为得?」曰:「论治乱毕竟不在此。以道理观之,封建之意,是圣人不以天下为己私,分与亲贤共理,但其制则不过大,此所以为得。贾谊于汉言『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其后主父偃窃其说,用之于武帝。」

  诸生论郡县封建之弊。曰:「大抵立法必有弊,未有无弊之法,其要只在得人。若是个人,则法虽不善,亦占分数多了;若非其人,则有善法,亦何益于事!且如说郡县不如封建,若封建非其人,且是世世相继,不能得他去;如郡县非其人,却只三两年任满便去,忽然换得好底来,亦无定。范太史唐鉴议论大率皆归于得人。某初嫌他恁地说,后来思之,只得如此说。」又云:「革弊须从原头理会。」

  「柳子厚封建论则全以封建为非;胡明仲辈破其说,则专以封建为是。要之,天下制度,无全利而无害底道理,但看利害分数如何。封建则根本较固,国家可恃;郡县则截然易制,然来来去去,无长久之意,不可恃以为固也。如役法亦然。荆公只见差役之害,而免役之利。」先生云:「差役时皆土著家户人,州县亦较可靠;免役则皆浮浪之人。靖康间州县亦有守令要守,而吏民皆散去,无复可恃。然其弊亦不胜其多。」

  先生言论间犹有不满于五峰论封建井田数事。尝疏其说以质疑。先生云:「封建井田,乃圣王之制,公天下之法,岂敢以为不然!但在今日恐难下手。设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则难收拾耳。此等事,未须深论。他日读书多,历事久,当自见之也。」枅。

  因论封建,曰:「此亦难行。使膏粱之子弟不学而居士民上,其为害岂有涯哉!且以汉诸王观之,其荒纵淫虐如此,岂可以治民!故主父偃劝武帝分王子弟,而使吏治其国,故祸不及民。所以后来诸王也都善弱,盖渐染使然。积而至于魏之诸王,遂使人监守,虽饮食亦皆禁制,更存活不得。及至晋惩其弊,诸王各使之典大藩,摠强兵,相屠相戮,驯致大乱。」僩云:「监防太密,则有魏之伤恩;若宽去绳勒,又有晋之祸乱。恐皆是无古人教养之法,故尔。」曰:「那个虽教,无人柰得他何。」或言:「今之守令亦善。」卓录起此,作郭兄问。曰:「却无前代尾大不掉之患。只是州县之权太轻,卓录作「无权」。卒有变故,更支撑不住。」僩因举祖宗官制沿革中,说祖宗时州郡禁兵之额极多,又有诸般名色钱可以赡养。及王介甫作相,凡州郡兵财,皆括归朝廷,而州县益虚。所以后来之变,天下瓦解,由州郡无兵无财故也。曰:「只祖宗时,州郡已自轻了。如仁宗朝京西群盗横行,破州屠县,无如之何。淮南盗王伦破高邮,郡守晁仲约以郡无兵财,遂开门犒之卓录作:「敛金帛赂之。」使去。富郑公闻之大怒,欲诛守臣,曰:『岂有任千里之寄,不能拒贼,而反赂之!』范文正公争之曰:『州郡无兵无财,俾之将何捍拒?今守臣能权宜应变,以全一城之生灵,亦可矣;岂可反以为罪耶?』然则彼时州郡已如此虚弱了,如何尽责得介甫!」卓录今附于下:「介甫只是刮刷太甚,凡州郡禁兵阙额,尽令勿补填。且如一州有千人禁军额,阙五百人,则本郡不得招填,每岁桩留五百名之衣粮,并二季衣赐之物,令转运使掌之,而尽归于朝廷,如此煞得钱不可胜计。」陈丈云:「记得先生说,教提刑掌之,归朝廷,名曰『封桩阙额禁军钱』。」又云:「也怪不得州郡,欲添兵,诚无粮食给之,其势多招不得。某守南康,旧有千人禁军额,某到时纔有二百人而已,然岁已自阙供给。本军每年有租米四万六千石,以三万九千来上供,所余者止七千石,仅能赡得三月之粮。三月之外,便用别擘画措置,如斛面、加粮之属。又尽,则预于民间借支。方借之时,早谷方熟,不得已出榜,令民先将早米来纳,亦谓之租米。俟冬,则折除其租米,亦当大米之数,如此犹赡不给。寿皇数数有指挥下来,必欲招满千人之额。某申去云:『不难于招,只是无讨粮食处。』又行下云:『便不及千人,亦须招填五百人。』虽圣旨如此,然终无得钱粮处,只得如此挨过日子而已!想得自初千人之额,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