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先生少年省试报罢时如何?」曰:「某是时已自断定,若那番不过省,定不复应举矣。」

  有为其兄求荐书。先生曰:「没奈何,为公发书。某只云,某人为某官,亦老成谙事,亦可备任使。更须求之公议如何,某不敢必。辛弃疾是朝廷起废为监司,初到任,也须采公议荐举。他要使一路官员。他所荐举,须要教一路官员知所激劝是如何人。他若把应付人情,有书来便取去,这一任便倒了。某两为太守,尝备员监司,非独不曾以此事恳人,而人亦不曾敢以此事恳某,自谓平日修行得这些力。他明知以私意来恳祝,必被某责。然某看公议举人,是个好人,人人都知;若是举错了,也是自家错了。本不是应付人情,又不是交结权势,又不是被他献谀,这是多少明白!人皆不来私恳,其间有当荐之人,自公举之。待其书来说,某已自举荐他了,更无私恳者。」

  有亲戚托人求举。先生曰:「亲戚固是亲戚,然荐人于人,亦须是荐贤始得。今乡里平平等人,无可称之实,某都不与发书恳人。况某人事母如此,临财如此,居乡曲事长上如此,教自家荐举他甚么得!」因问所托之人:「公且与撰几句可荐之迹将来,是说得说不得?假使说道向来所为不善,从今日自新,要求举状,是便有此心,何可保!」

  人每欲不见客,不知它是如何。若使某一月日不见客,必须大病一月。似今日一日与客说话,却觉得意思舒畅。不知它们关着门不见人底,是如何过日?

  直卿劝先生且谢宾客数月,将息病。先生曰:「天生一个人,便须着管天下事。若要不管,须是如杨氏为我方得,某却不曾去学得这般学。」

  择之劳先生人事之繁。答曰:「大凡事,只得耐烦做将去。纔起厌心,便不得。」

  先生病中应接不倦,左右请少节之。先生厉声曰:「你懒惰,教我也懒惰!」

  先生病起,不敢峻补,只得平补。且笑曰:「不能兴衰拨乱,只得扶衰补敝。」

  近日百事都如此,医者用药,也只用平平稳稳底药,亦不能为害,亦不能治病。是他初不曾识得病,故且如此酌中。世上事都如此。扁鹊视疾,察见肺肝,岂是看见里面如何?也只是看得证候极精,纔见外面,便知五脏六腑事。

  先生一日说及受赃者,怒形于言,曰:「某见此等人,只与大字面配去!」徐又曰:「今说公吏不合取钱,为知县者自要钱矣!」节节言之,为之吁叹。

  梅雨,溪流涨盛,先生扶病往观。曰:「君子于大水,必观焉。」

  先生每观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稍清阴处,竟日目不瞬。饮酒不过两三行,又移一处。大醉,则趺坐高拱。经史子集之余,虽记录杂记,举辄成诵。微醺,则吟哦古文,气调清壮。某所闻见,则先生每爱诵屈原楚骚、孔明出师表、渊明归去来并诗、并杜子美数诗而已。寿昌。

  先生于父母坟墓所托之乡人,必加礼。或曰:「敌己以上,拜之。」

  先生每日早起,子弟在书院,皆先着衫到影堂前击板,俟先生出。既启门,先生升堂,率子弟以次列拜炷香,又拜而退。子弟一人诣土地之祠炷香而拜。随侍登阁,拜先圣像,方坐书院,受早揖,饮汤少坐,或有请问而去。月朔,影堂荐酒果;望日,则荐茶;有时物,荐新而后食。

  先生早晨拈香。春夏则深衣;冬则戴漆纱帽。衣则以布为之,阔袖皂褖,裳则用白纱,如濂溪画像之服。或有见任官及它官相见,易窄衫而出。

  问衣裳制度。曰:「也无制度,但画像多如此,故效之。」又问:「有尺寸否?」曰:「也无稽考处。那礼上虽略说,然也说得没理会处。」

  先生尝立北桥,忽市井游手数人悍然突过,先生敛衽桥侧避之。每闲行道间,左右者或辟人,先生即厉声止之曰:「你管他作甚!」先生每徒行拜谒,步远而意专,不左右顾。及无事领诸生游赏,则徘徊顾瞻,缓步微吟。先生有疾,及诸生省问,必正冠坐揖,各尽其情,略无倦接之意。诸生有未及壮年者,待之亦周详。先生病少愈,既出寝室,客至必见,见必降阶肃之,去必送至阶下。诸生夜听讲退,则不送。或在坐有外客,则自降阶送之。先生于客退,必立视其车行,不复顾,然后退而解衣,及应酬他事。或客方登车犹相面,或以他事禀者,不领之。或前客纔登车,而尚留之客辄有所禀议,亦令少待。先生对客语及本路监司守将,必称其官。

  侍先生到唐石,待野叟樵夫,如接宾客,略无分毫畦町,某因侍立久之。先生曰:「此一等人,若势分相绝,如何使他得以尽其情?」唐石有社仓,往往支发不时,故彼人来告。先生云:「救弊之道,在今日极是要严。不严,如何得实惠及此等细民!」炎。

  先生端居甚严,而或「温而厉」、「恭而安」;望其容貌,则见面盎背。当诸公攻「伪学」之时,先生处之雍容,只似平时。故炎祭先生文有云:「凛然若衔驭之甚严,泰然若方行之无畔。盖久而后得之,又何止流行乎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