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愈见说得高远;如是,则又不若乐道之为有据。伊尹『乐尧舜之道』,亦果非乐道乎?湖湘此等气象,乃其素习,无怪今日之尤甚也!」

  五峰知言大抵说性未是。自胡文定胡侍郎皆说性未是。其言曰:「性犹水也。善,其水之下乎;情,其水之澜乎;欲,其水之波浪乎。」乍看似亦好,细看不然。如澜与波浪何别?渠又包了情欲在性中,所以其说如此。又云:「性,好恶也。君子以道,小人以欲。君子小人,天理人欲而已矣。」伯恭旧看知言云:「只有两段好,其余都不好。一段:『能攻人实病,能受人实攻。』一段:『以天下与人,而无人德我之望;有人之天下,而无取人之嫌。』」后来却又云,都好。不知伯恭晚年是如何地看。某旧作孟子或问云:「人说性,不肯定说是性善,只是欲推尊性,于性之上虚立一个『善』字位子,推尊其性耳。不知尊之反所以失之!」

  「五峰云:『好恶,性也。』此说未是。胡氏兄弟既辟释氏,却说性无善恶,便似说得空了,却近释氏。但当云『好善而恶恶,性也』。」[莹田-玉]谓:「好恶,情也。」曰:「只是好恶,却好恶个甚底?」伯丰谓:「只『君子好恶以道』,亦未稳。」曰:「如此,道却在外,旋好恶之也。」

  直卿言:「五峰说性云:『好恶,性也。』本是要说得高,不知却反说得低了!」曰:「依旧是气质上说。某常要与他改云:『所以好恶者,性也。』」

  「好恶,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恶,即具恶。若只云有好恶,而善恶不定于其中,则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讨」。

  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无过也,无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无善无不善」之论也。惟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

  问:「知言『万事万物,性之质也』,如何?」曰:「此句亦未有害,最是『好恶,性也』,大错!既以好恶为性,下文却云『君子好恶以道』,则是道乃旋安排入来。推此,其余皆可见。」问:「与告子说话莫同否?」曰:「便是『湍水』之说。」又问:「粹然完具云云,却说得好。又云不可以善恶言,不可以是非判。」曰:「渠说有二错:一是把性作无头面物事;二是云云。」失记。

  「五峰言:『天命不囿于善,不可以人欲对。』」曰:「天理固无对,然有人欲,则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对为消长。善亦本无对,然既有恶,则善便不得不与恶对为盛衰。且谓天命不囿于物,可也;谓『不囿于善』,则不知天之所以为天矣!谓恶不足以言性,可也;谓善不足以言性,则不知善之所从来矣!」

  「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为有善恶,故有好恶。『善恶』字重,『好恶』字轻。君子顺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峰言:『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欲。』是『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或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之说如何?」曰:「当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体,故仁义礼智为体。如五峰之说,则仁与不仁,义与不义,礼与无礼,智与无智,皆是性。如此,则性乃一个大人欲窠子!其说乃与东坡子由相似,是大凿脱,非小失也。『同行异情』一句,却说得去。」

  或问「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曰:「胡氏之病,在于说性无善恶。体中只有天理,无人欲,谓之同体,则非也。同行异情,盖亦有之,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圣人与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圣人之情不溺于此,所以与常人异耳。」人杰谓:「圣贤不视恶色,不听恶声,此则非同行者。」曰:「彼亦就其同行处说耳。某谓圣贤立言,处处皆通,必不若胡氏之偏也。龟山云:『「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说,是以人欲为性矣!此其甚差者也。」

  问:「『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如何?」曰:「下句尚可,上句有病。盖行处容或可同,而其情则本不同也。至于体、用,岂可言异?观天理人欲所以不同者,其本原元自不同,何待用也!胡氏之学,大率于大本处看不分晓,故锐于辟异端,而不免自入一脚也。如说性,便说『性本无善恶,发然后有善恶』。『孟子说性善,自是叹美之辞,不与恶为对』。大本处不分晓,故所发皆差。盖其说始因龟山问摠老,而答曰:『善则本然,不与恶对。』言『本然』犹可,今曰『叹美之辞』,则大故差了!又一学者问以放心求放心如何?他当时问得极紧,他一向鹘突应将去。大抵心只操则存,舍则放了,俄顷之间,更不吃力,他却说得如此周遮。」

  问:「『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胡氏此语已精。若所谓『同体而异用』,则失之混而无别否?」曰:「胡氏论性无善恶,此句便是从这里来。本原处无分别,都把做一般,所以便谓之『同体』。他看道理尽精微,不知如何,只一个大本却无别了!」

  或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