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一阴一阳,只管恁地相易。

  「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人杰谓:「阴阳阖辟,屈伸往来,则谓之易;皆是自然,皆有定理,则谓之道;造化功用不可测度,则谓之神。」程子又曰:「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只是就人道上说。」人杰谓:「中庸大旨,则『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是通人物而言;『修道之谓教』,则圣贤所以扶世立教,垂法后世者,皆是也。」先生曰:「就人一身言之:易,犹心也;道,犹性也;神,犹情也。」翌日再问云:「既就人身言之,却以就人身者就天地言之,可乎?」曰:「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摄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如所以为春夏,所以为秋冬之理是也;至发育万物者,即其情也。」[莹田-玉]录别出。

  正淳问:「『其体则谓之易』,只屈伸往来之义是否?」曰:「义则不是。只阴阳屈伸,便是形体。」又问:「昨日以天地之心、情、性在人上言之,今却以人之心、性、情就天上言之,如何?」曰:「春夏秋冬便是天地之心;天命流行有所主宰,其所以为春夏秋冬,便是性;造化发用便是情。」又问:「恐心大性小?」曰:「此不可以小大论。若以能为春夏秋冬者为性,亦未是。只是所以为此者,是合下有此道理。谓如以镜子为心,其光之照见物处便是情,其所以能光者是性。因甚把木板子来,却照不见?为他元没这光底道理。」

  「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功用则谓之鬼神。」易是阴阳屈伸,随时变易。大抵古今只是大阖辟,小阖辟,今人说易,都无着摸。圣人便于六十四卦,只以阴阳奇耦写出来。至于所以为阴阳,为古今,乃是此道理。及至忽然生物,或在此,或在彼,如花木之类蓦然而出,华时都华,实时都实,生气便发出来,只此便是神。如在人,仁义礼智,恻隐羞恶,心便能管摄。其为喜怒哀乐,即情之发用处。

  「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此三句是说自然底。下面云「其命于人则谓之性」,此是就人上说。谓之「命于人」,这「人」字,便是「心」字。

  问:「此一段自『浩然之气』以上,自是说道。下面『说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知如何?」曰:「一段皆是明道体无乎不在。名虽不同,只是一理发出,是个无始无终底意。」林易简问:「莫是『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底道理否?」曰:「不可如此类泥着,但见梗碍耳。某旧见伊川说仁,令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看,看来恐如此不得。古人言语,各随所说见意,那边自如彼说,这边自如此说。要一一来比并,不得。」又曰:「文字且子细逐件理会,待看得多,自有个见处。」林曰:「某且要知尽许多疑了,方可下手做。」曰:「若要知了,如何便知得了?不如且就知得处逐旋做去,知得一件做一件,知得两件做两件,贪多不济事。如此用工夫,恐怕轻费了时月。某谓,少看有功却多,泛泛然多看,全然无益。今人大抵有贪多之病,初来只是一个小没理会,下梢成一个大没理会!」

  「明道『医书手足不仁』止『可以得仁之体』一段,以意推之,盖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所得以为心,则是天地人物莫不同有是心,而心德未尝不贯通也。虽其为天地,为人物,各有不同,然其实则有一条脉络相贯。故体认得此心,而有以存养之,则心理无所不到,而自然无不爱矣。才少有私欲蔽之,则便间断,发出来爱,便有不到处。故世之忍心无恩者,只是私欲蔽锢,不曾认得我与天地万物心相贯通之理。故求仁之切要,只在不失其本心而已。若夫『博施济众』,则自是功用,故曰何干仁事?言不于此而得也。仁至难言,亦以全体精微,未易言也。止曰『立人、达人』,则有以指夫仁者之心,而便于此观,则仁之体,庶几不外是心而得之尔。然又尝以伊川『谷种』之说推之,其『心犹谷种,生之性便是仁,阳气发动乃情也』,盖所谓『生之性』,即仁之体,发处即仁之用也。若夫『博施济众』,则又是谷之成实,而利及于人之谓。以是观之,仁圣可知矣。」先生云:「何干仁事,谓仁不于此得,则可;以为圣仁全无干涉,则不可。」又云:「气有不贯,血脉都在这气字上。着心看,则意好。」又云:「『何事于仁?』言何止是仁?必也仁之成德;犹曰何止于木?必也木之成就;何止于谷?必也谷之成禾之意耳。」

  伊川语录中说「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说得太深,无捉摸处。易传其手笔,只云:「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又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易传只此两处说仁,说得极平实,学者当精看此等处。

  「『生之谓性』一条难说,须子细看。此一条,伊川说得亦未甚尽。『生之谓性』,是生下来唤做性底,便有气禀夹杂,便不是理底性了。前辈说甚『性恶』,『善恶混』,都是不曾识性。到伊川说:『性即理也』,无人道得到这处。理便是天理,又那得有恶!孟子说『性善』,便都是说理善;虽是就发处说,然亦就理之发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