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且循注疏看去。第一要见得圣人是个公平底意思。如陈君举说,天官之职,如膳羞衣服之官,皆属之,此是治人主之身,此说自是。到得中间有官属相错综处,皆谓圣人有使之相防察之意,这便不是。天官是正人主之身,兼统百官;地官主教民之事,大纲已具矣。春夏秋冬之官,各有所掌,如太史等官属之宗伯,盖以祝、史之事用之祭祀之故;职方氏等属之司马,盖司马掌封疆之政。最是大行人等官属之司寇,难晓。盖仪礼觐礼,诸侯行礼既毕,出,『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王曰:『伯父无事,归宁乃邦。』然后再拜稽首,出自屏。此所谓『怀诸侯则天下畏之』,是也,所以属之司寇。如此等处,皆是合着如此,初非圣人私意。大纲要得如此看。其间节目有不可晓处,如官职之多,与子由所疑三处之类,只得且缺之,所谓『其详不可得而闻也』。或谓周公作此书,有未及尽行之者,恐亦有此理。只如今时法令,其间颇有不曾行者。」木之因说:「旧时妄意看此书,大纲是要人主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使天下之民无不被其泽,又推而至于鸟兽草木无一不得其所而后已。不如是,不足以谓之裁成辅相,参赞天地耳。」曰:「是恁地,须要识公平意思。」因说:「如今学问,不考古固不得。若一向去采摭故事,零碎凑合说出来,也无甚益。孟子慨然以天下自任,曰:『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到说制度处,只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尝闻其略也』。要之,后世若有圣贤出来,如仪礼等书,也不应便行得。如封建诸侯,柳子厚之说自是。当时却是他各自推戴为主,圣人从而定之耳。如今若要将一州一县封某人为诸侯,人亦未必安之。兼数世之后,其弊非一。如乡饮酒之礼,若要教天下之人都如此行,也未必能。只后世太无制度。若有圣贤,为之就中定其尊卑隆杀之数,使人可以通行,这便是礼;为之去其哇淫鄙俚之辞,使之不失中和欢悦之意,这便是乐。」

  周礼中多有说事之纲目者。如属民读法,其法不可知;司马职,「乃陈车徒,如战之陈」,其陈法亦不可见矣。

  「周都丰镐,则王畿之内当有西北之戎。如此,则稍、甸、县、都,如之何可为也?」曰:「周礼一书,圣人姑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法处,圣人须别有通变之道。」

  今人不信周官。若据某言,却不恁地。盖古人立法无所不有,天下有是事,他便立此一官,但只是要不失正耳。且如女巫之职,掌宫中巫、祝之事,凡宫中所祝皆在此人。如此,则便无后世巫蛊之事矣。

  五峰以周礼为非周公致太平之书,谓如天官冢宰,却管甚宫阃之事!其意只是见后世宰相请托宫闱,交结近习,以为不可。殊不知,此正人君治国、平天下之本,岂可以后世之弊而并废圣人之良法美意哉!又如王后不当交通外朝之说,他亦是惩后世之弊。要之,仪礼中亦分明自载此礼。至若所谓「女祝、掌凡内祷、祠、禬、禳之事」,使后世有此官,则巫蛊之事安从有哉!

  五经中,周礼疏最好,诗与礼记次之,书易疏乱道。易疏只是将王辅嗣注来虚说一片。

  

  论近世诸儒说

  于丘子服处见陈徐二先生周礼制度菁华。下半册,徐元德作;上半册,即陈君举所奏周官说。先生云:「孝宗尝问君举:『闻卿博学,不知读书之法当如何?』陈奏云:「臣生平于周官粗尝用心推考。今周官数篇已属稿,容臣退,缮写进呈。」遂写进御。大概推周官制度亦稍详,然亦有杜撰错说处。儒用录云:「但说官属。不悉以类聚,错综互见。事必相关处,却多含糊。或者又谓有互相检制之意,此尤不然。」如云冢宰之职,不特朝廷之事,凡内而天子饮食、服御、宫掖之事无不毕管。盖冢宰以道诏王,格君心之非,所以如此。此说固是。但云,主客行人之官,合属春官宗伯,而乃掌于司寇;儒用录云:「大行人司仪掌宾客之事,当属春官,而乃领于司寇。」土地疆域之事,合掌于司徒,乃掌于司马:儒用录云:「怀方氏辨正封疆之事,当属地官,而乃领于司马。」盖周家设六官互相检制之意。此大不然!何圣人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其臣,既任之而复疑之邪?」或问:「如何?」曰:「宾客属秋官者,盖诸侯朝觐、会同之礼既毕,则降而肉袒请刑,司寇主刑,所以属之,有威怀诸侯之意。夏官掌诸侯土地封疆,如职方氏皆属夏官。盖诸侯有变,则六师移之,儒用录云:「不得有其土地。司马主兵,有威怀诸侯之义故也。」所以属司马也。」又问:「冬官司空掌何事?」曰:「次第是管土田之事。盖司马职方氏存儒用录作「正」。其疆域之定制,至于申画井田,创置纤悉,必属于司空,而今亡矣。」又云:「陈徐周礼制度,讲三公宰相处甚详,然皆是自秦汉以下说起。云汉承秦旧,置三公之官。若仍秦旧,何不只仿秦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却置司马司徒司空者,何故?盖他不知前汉诸儒未见孔壁古文尚书有周官一篇,说太师太傅太却为三公尔。孔安国古文尚书藏之秘府,诸儒专门伏生二十五篇,一向不取孔氏所藏古文者。及至魏晋间,古文者始出而行于世。汉初亦只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