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学者工夫只在唤醒上。」或问:「人放纵时,自去收敛,便是唤醒否?」曰:「放纵只为昏昧之故。能唤醒,则自不昏昧;不昏昧,则自不放纵矣。」

  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一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

  人惟有一心是主,要常常唤醒。

  须是猛省!

  人不自知其病者,是未尝去体察警省也。

  只是频频提起,久之自熟。

  学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则群邪自息。他本自光明广大,自家只着些子力去提省照管他,便了。不要苦着力,着力则反不是。

  试定精神看一看,许多暗昧魍魉各自冰散瓦解。太祖月诗曰:「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日未上时,黑漫漫地,才一丝线,路上便明。

  人常须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着筋骨担!

  大抵是且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了。却看道理有窒碍处,却于这处理会。为学且要专一。理会这一件,便只且理会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

  学者须常收敛,不可恁地放荡。只看外面如此,便见里面意思。如佛家说,只于□□都看得见。才高,须着实用工,少间许多才都为我使,都济事。若不细心用工收敛,则其才愈高,而其为害愈大。又曰:「昔林艾轩在临安,曾见一僧与说话。此僧出入常顶一笠,眼视不曾出笠影外。某所以常道,他下面有人,自家上面没人。」

  学者为学,未问真知与力行,且要收拾此心,令有个顿放处。若收敛都在义理上安顿,无许多胡思乱想,则久久自于物欲上轻,于义理上重。须是教义理心重于物欲,如秤令有低昂,即见得义理自端的,自有欲罢不能之意,其于物欲,自无暇及之矣。苟操舍存亡之间无所主宰,纵说得,亦何益!

  今于日用间空闲时,收得此心在这里截然,这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便是浑然天理。事物之来,随其是非,便自见得分晓:是底,便是天理;非底,便是逆天理。常常恁地收拾得这心在,便如执权衡以度物。

  人若要洗刷旧习都净了,却去理会此道理者,无是理。只是收放心,把持在这里,便须有个真心发见,从此便去穷理。

  大概人只要求个放心,日夕常照管令在。力量既充,自然应接从容。

  今说求放心,说来说去,却似释老说入定一般。但彼到此便死了;吾辈却要得此心主宰得定,方赖此做事业,所以不同也。如中庸说「天命之谓性」,即此心也;「率性之谓道」,亦此心也;「修道之谓教」,亦此心也;以至于「致中和」,「赞化育」,亦只此心也。致知,即心知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己,即心克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只争毫发地尔。所以明道说:「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收拾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今且须就心上做得主定,方验得圣贤之言有归着,自然有契。如中庸所谓「尊德性」,「致广大」,「极高明」,盖此心本自如此广大,但为物欲隔塞,故其广大有亏;本自高明,但为物欲系累,故于高明有蔽。若能常自省察警觉,则高明广大者常自若,非有所增损之也。其「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等工夫,皆自此做,尽有商量也。若此心上工夫,则不待商量赌当,即今见得如此,则更无闲时。行时,坐时,读书时,应事接物时,皆有着力处。大抵只要见得,收之甚易而不难也。

  学者须是求放心,然后识得此性之善。人性无不善,只缘自放其心,遂流于恶。「天命之谓性」,即天命在人,便无不善处。发而中节,亦是善;不中节,便是恶。人之一性,完然具足,二气五行之所禀赋,何尝有不善。人自不向善上去,兹其所以为恶尔。韩愈论孟子之后不得其传,只为后世学者不去心上理会。尧舜相传,不过论人心道心,精一执中而已。天下只是善恶两端。譬如阴阳在天地间,风和日暖,万物发生,此是善底意思;及群阴用事,则万物雕悴。恶之在人亦然。天地之理固是抑遏阴气,勿使常胜。学者之于善恶,亦要于两夹界处拦截分晓,勿使纤恶间绝善端。动静日用,时加体察,持养久之,自然成熟。

  求放心,乃是求这物;克己,则是漾着这一物也。

  许多言语,虽随处说得有浅深大小,然而下工夫只一般。如存其心与持其志,亦不甚争。存其心,语虽大,却宽;持其志,语虽小,却紧。只持其志,便收敛;只持其志,便内外肃然。又曰:「持其志,是心之方涨处便持着。」

  再问存心。曰:「非是别将事物存心。赐录云:「非是活捉一物来存着。」孔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亦是赐录作「只此便是」。存心之法。」赐同。

  存得此心,便是要在这里常常照管。若不照管,存养要做甚么用!

  问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