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曰:「只如头一章论三晋事,人多不以为然。自今观之,只是祖温公尔。」曰:「诚是祖。但如周王不分封,也无个出场。」

  读史当观大伦理、大机会、大治乱得失。

  凡观书史,只有个是与不是。观其是,求其不是;观其不是,求其是,然后便见得义理。寿昌。

  史且如此看读去,待知首尾稍熟后,却下手理会。读书皆然。

  读史有不可晓处,札出待去问人,便且读有时读别处,撞着有文义与此相关,便自晓得。

  问读史。曰:「只是以自家义理断之。大概自汉以来,只是私意,其间有偶合处尔。只如此看他,已得大概。范唐鉴亦是此法,然稍疏。更看得密如他,尤好。然得似他,亦得了。」

  读史亦易见作史者意思,后面成败处,他都说得意思在前面了。如陈蕃杀宦者,但读前面,许多疏脱都可见了。「甘露」事亦然。

  问芝:「史书记得熟否?苏丞相颂看史,都在手上轮得。他那资性直是会记。」芝曰:「亦缘多忘。」曰:「正缘如此,也须大约记得某年有甚么事,某年有甚么事。纔记不起,无缘会得浃洽。」芝云:「正缘是不浃洽。」曰:「合看两件。且看一件,若两件是四百字,且二百字,有何不可。」芝。

  人读史书,节目处须要背得,始得。如读汉书,高祖辞沛公处,义帝遣沛公入关处,韩信初说汉王处,与史赞过秦论之类,皆用背得,方是。若只是略绰看过,心下似有似无,济得甚事!读一件书,须心心念念只在这书上,令彻头彻尾,读教精熟,这说是如何,那说是如何,这说同处是如何,不同处是如何,安有不长进!而今人只办得十日读书,下着头不与闲事,管取便别。莫说十日,只读得一日,便有功验。人若办得十来年读书,世间甚书读不了!今公们自正月至腊月三十日,管取无一日专心致志在书上。」又云:「人做事,须是专一。且如张旭学草书,见公孙大娘舞剑器而悟。若不是他专心致志,如何会悟!」

  杨志之患读史无记性,须三五遍方记得,而后又忘了。曰:「只是一遍读时,须用功,作相别计,止此更不再读,便记得。有一士人,读周礼疏,读第一板讫,则焚了;读第二板,则又焚了;便作焚舟计。若初且草读一遍,准拟三四遍读,便记不牢。」又曰:「读书须是有精力。」至之曰:「亦须是聪明。」曰:「虽是聪明,亦须是静,方运得精神。昔见延平说:『罗先生解春秋也浅,不似胡文定。后来随人入广,在罗浮山住三两年,去那里心静,须看得较透。』淳录云:「那里静,必做得工夫有长进处。只是归来道死,不及叩之。」某初疑解春秋,干心静甚事,后来方晓。盖静则心虚,道理方看得出。」义刚曰:「前辈也多是在背后处做几年,方成。」曰:「也有不恁地底。如明道自二十岁及第,一向出来做官,自恁地便好了。」

  

  朱子语类卷第十二

  学六

  持守

  自古圣贤皆以心地为本。士毅。

  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不失其本心。

  古人言志帅、心君,须心有主张,始得。

  心若不存,一身便无所主宰。

  纔出门,便千岐万辙,若不是自家有个主宰,如何得是!

  心在,群妄自然退听。

  人只有个心,若不降伏得,做甚么人!一作:「如何做得事成!」

  人只一心。识得此心,使无走作,虽不加防闲,此心常在。

  人精神飞扬,心不在壳子里面,便害事。

  未有心不定而能进学者。人心万事之主,走东走西,如何了得!砥。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问:「莫是功夫间断,心便外驰否?」曰:「只此心纔向外,便走了。」

  人昏时,便是不明;纔知那昏时,便是明也。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规矩内,则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规矩绳检之,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今人心耸然在此,尚无惰慢之气,况心常能惺惺者乎!故心常惺惺,自无客虑。

  古人瞽史诵诗之类,是规戒警诲之意,无时不然。便被他恁地炒,自是使人住不着。大抵学问须是警省。且如瑞岩和尚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又自答曰:「惺惺。」今时学者却不如此。

  人之本心不明,一如睡人都昏了,不知有此身。须是唤醒,方知。恰如磕睡,强自唤醒,唤之不已,终会醒。某看来,大要工夫只在唤醒上。然如此等处,须是体验教自分明。士毅。

  人有此心,便知有此身。人昏昧不知有此心,便如人困睡不知有此身。人虽困睡,得人唤觉,则此身自在。心亦如此,方其昏蔽,得人警觉,则此心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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