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熟?欲复自家元来之性,乃恁地悠悠,几时会做得?大要须先立头绪。头绪既立,然后有所持守。书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今日学者皆是养病。

  譬如煎药:先猛火煎,教百沸大羇,直至涌坌出来,然后却可以慢火养之。

  须磨砺精神去理会。天下事,非燕安豫之可得。

  万事须是有精神,方做得。

  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

  凡做事,须着精神。这个物事自是刚,有锋刃。如阳气发生,虽金石也透过!

  人气须是刚,方做得事。如天地之气刚,故不论甚物事皆透人气之刚,其本相亦如此。若只遇着一重薄物事,便退转去,如何做得事!」方子录云:「天地之气,虽至坚如金石,无所不透,故人之气亦至刚,盖其本相如此。」

  「学者识得个脉路正,便须刚决向前。若半青半黄,非惟无益。」因举酒云:「未尝见有衰底圣贤。」

  学者不立,则一齐放倒了!

  不带性气底人,为僧不成,做道不了。

  因言,前辈也多是背处做几年,方成。

  进取得失之念放轻,却将圣贤格言处研穷考究。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个人,明日也是这个人。

  学者只是不为己,故日间此心安顿在义理上时少,安顿在闲事上时多,于义理却生,于闲事却熟。

  今学者要紧且要分别个路头,要紧是为己为人之际。为己者直拔要理会这个物事,欲自家理会得;不是漫恁地理会,且恁地理会做好看,教人说道自家也曾理会来。这假饶理会得十分是当,也都不阙自身己事。要须先理会这个路头。若分别得了,方可理会文字。

  学者须是为己。譬如吃饭,宁可逐些吃,令饱为是乎?宁可铺摊放门外,报人道我家有许多饭为是乎?近来学者,多是以自家合做底事报与人知。又言,此间学者多好高,只是将义理略从肚里过,却翻出许多说话。旧见此间人做婚书,亦说天命人伦。男婚女嫁,自是常事。盖有厌卑近之意,故须将日用常行底事装荷起来。如此者,只是不为己,不求益;只是好名,图好看。亦聊以自诳,如南越王黄屋左纛,聊以自娱尔。

  近世讲学不着实,常有夸底意思。譬如有饭不将来自吃,只管铺摊在门前,要人知得我家里有饭。打迭得此意尽,方有进。

  今人为学,多只是谩且恁地,不曾真实肯做。

  今之学者,直与古异,今人只是强探向上去,古人则逐步步实做将去。

  只是实去做工夫。议论多,转闹了。

  每论诸家学,及己学,大指要下学着实。

  为学须是切实为己,则安静笃实,承载得许多道理。若轻扬浅露,如何探讨得道理?纵使探讨得,说得去,也承载不住。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己为一。而今入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曾相干涉。

  或问为学。曰:「今人将作个大底事说,不切己了,全无益。一向去前人说中乘虚接渺,妄取许多枝蔓,只见远了,只见无益于己。圣贤千言万语,尽自多了。前辈说得分晓了,如何不切己去理会!如今看文字,且要以前贤程先生等所解为主,看他所说如何,圣贤言语如何,将己来听命于他,切己思量体察,就日用常行中着衣吃饭,事亲从兄,尽是问学。若是不切己,只是说话。今人只凭一己私意,瞥见些子说话,便立个主张,硬要去说,便要圣贤从我言语路头去,如何会有益。此其病只是要说高说妙,将来做个好看底物事做弄。如人吃饭,方知滋味;如不曾吃,只要摊出在外面与人看,济人济己都不得。」

  或问:「为学如何做工夫?」曰:「不过是切己,便的当。此事自有大纲,亦有节目。常存大纲在我,至于节目之间,无非此理。体认省察,一毫不可放理明学至,件件是自家物事,然亦须各有伦序。」问:「如何是伦序?」曰:「不是安排此一件为先,此一件为后,此一件为大,此一件为小。随人所为,先其易者,阙其难者,将来难者亦自可理会。且如读书:三礼春秋有制度之难明,本末之难见,且放下未要理会,亦得。如书诗,直是不可不先理会。又如诗之名数,书之盘诰,恐难理会。且先读典谟之书,雅颂之诗,何尝一言一句不说道理,何尝深潜谛玩,无有滋味,只是人不曾子细看。若子细看,里面有多少伦序,须是子细参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穷理。如遇事亦然,事中自有一个平平当当道理,只是人讨不出,只随事羇将去,亦做得,却有掣肘不中节处。亦缘卤莽了,所以如此。圣贤言语,何曾误天下后世,人自学不至耳。」

  佛家一向撤去许多事,只理会自身己;其教虽不是,其意思却是要自理会。所以他那下常有人,自家这下自无人。今世儒者,能守经者,理会讲解而已;看史传者,计较利害而已。那人直是要理会身己,从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