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他当初却有心倾太子承干,只此心便不好,然亦未知果是贤与不贤。且看隋炀帝劈初如何?下梢又如何?」问:「『为天下得人谓之仁』,又有嫡长之说,此事不知如何处。」曰:「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此事最要权轻重,若是圣贤便处得。须是见他嫡长真是不贤,庶真贤,方得。大贤以上,方了得此事,如太王立王季之事是也。如他人见不到,不如且守嫡长之说。如晋献公溺于骊姬,要去申生,汉高祖溺于戚姬,要立赵王如意,岂是真见得他贤否!」倪录云:「倪曰:『若嫡长不贤,便只得付之命。』先生曰:『是。』」先生又云:「两汉而下,多有英武之资,为用事者所忌,如清河王是也。」倪同。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章

  或问:「『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是扫地否?」曰:「未坠地,非扫地,扫地则无余矣。此只是说未坠落于地,而犹在人。且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大者,不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小者,皆有文武之道,夫子皆师之也。」

  「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大者如周礼所载,皆礼之大纲领是也。小者如国语所载,则只是零碎条目是也。

  

  叔孙武叔语大夫章

  「子贡贤于仲尼」。圣人固自难知。如子贡在当时,想是大段明辨果断,通晓事务,歆动得人。孔子自言:「达不如赐,勇不如由。」

  或问:「『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夫子之道高远,故不得其门而入也。」曰:「不然。颜子得入,故能『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至于『在前在后,如有所立,卓尔』。曾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贡得入,故能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文章可得而闻』。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高远也。七十子之徒,几人入得?譬如与两人说话,一人理会得,一人理会不得;会得者便是入得,会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众人,与教颜子何异?颜子自入得,众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

  

  陈子禽谓子贡章

  「『立之斯立』,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之类。盖此有以立之,便自立得住也。『动之斯和』,如『又从而振德之』。振德,有鼓舞之意。寓录云:「使之欢喜踊跃,迁义远罪而不自知。」如舜之从欲以治,『惟动丕应徯志』,便是动而和处。」问:「伊川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是就圣人聪明上说;「立斯立,绥斯来」,是就德性上说。』如何?」曰:「聪明是言圣人见处高,常人所不能测识。德性是言其精粹纯一,本领深厚。其间自如此。」寓录云:「『言性与天道』,是所见直恁地高,人自描摸他不着,差见得是聪明。言德性,是就本原处说。根基深厚,德盛仁熟,便能如此,便是『所过者化』。」

  

  朱子语类卷第五十

  论语三十二

  尧曰篇

  

  尧曰咨尔舜章

  林恭甫问:「论语记门人问答之辞,而尧曰一篇乃记尧舜汤武许多事,何也?」曰:「不消恁地理会文字。尝见说,尧曰一篇是夫子诵述前圣之言,弟子类记于此。先儒亦只是如此说。然道理紧要却不在这里。」

  杨问:「『简在帝心』,何谓简?」曰:「如天检点数过一般。善与罪,天皆知之。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罪,也在帝心。」

  问:「『虽有周亲』,注:『纣之至亲虽多。』他众叛亲离,那里有至亲?」曰:「纣之至亲岂不多,唯其众叛亲离,所以不济事。故书谓『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是也。」

  

  子张问章

  问:「『欲仁得仁,又焉贪』?如何?」曰:「仁是我所固有,而我得之,何贪之有?若是外物,欲之则为贪。此正与『当仁不让于师』同意。」曰:「于问政及之,何也?」曰:「治己治人,其理一也。」

  问:「『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何以在四恶之数?」曰:「此一恶比上三恶似轻,然亦极害事。盖此人乃是个多猜嫌疑虑之人,赏不赏,罚不罚,疑吝不决,正如唐德宗是也。」

  「『犹之』,犹均之也。均之,犹言一等是如此。史家多有此般字。」问:「『出纳之吝』是不好,所以谓之恶。」曰:「此『吝』字说得来又广,只是戒人迟疑不决底意思。当赏便用赏,当做便用做。若迟疑怠忽之间,涩缩靳惜,便误事机。如李绛劝唐宪宗速赏魏博将士,曰:『若待其来请而后赏之,则恩不归上矣!』正是此意。如唐家藩镇之患,新帅当立,朝廷不即命之,却待军中自请而后命之,故人不怀恩,反致败事。若是有司出纳之间,吝惜而不敢自专,却是本职当然。只是人君为政大体,则凡事皆不可如此。当为处,便果决为之。」

  「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此圣人之大赏;「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此圣人之大罚。

  

  不知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