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谓:『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曰:「是不曾识得。佛氏却略曾窥得上面些个影子。」儒用。

  问注中「有天德而后可以语王道」。先生云:「只是无些子私意。」

  「子在川上」一段注:「此道体之本然也。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发之间断。」才不省察,便间断,此所以「其要只在慎独」。人多于独处间断。

  因说此章,问曰:「今不知吾之心与天地之化是两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公且思量。」良久,乃曰:「今诸公读书,只是去理会得文义,更不去理会得意。圣人言语,只是发明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吾身也在里面,万物亦在里面,天地亦在里面。通同只是一个物事,无障蔽,无遮碍。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圣人即川之流,便见得也是此理,无往而非极致。但天命至正,人心便邪;天命至公,人心便私;天命至大,人心便小,所以与天地不相似。而今讲学,便要去得与天地不相似处,要与天地相似。」又曰:「虚空中都是这个道理,圣人便随事物上做出来。」又曰:「如今识得个大原了,便见得事事物物都从本根上发出来。如一个大树,有个根株,便有许多芽櫱枝叶,牵一个则千百个皆动。」

  因说「子在川上」章,问:「明道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间断。』也是这意思?」曰:「固是天地与圣人一般,但明道说得宽。」

  问:「『见大水,必观焉』,是何意?」曰:「只川上之叹,恐是夫子本语。孟荀之言,或是传闻之讹。」

  

  我未见好德如好色章

  至之问:「『好德如好色』,此即大学『如好好色』之意,要得诚如此。然集注载卫灵公事,与此意不相应,何也?」曰:「书不是恁地读。除了灵公事,便有何发明?存灵公事在那上,便有何相碍?此皆没紧要。圣人当初只是恁地叹未见好德如那好色者。自家当虚心去看,又要反求思量,自己如何便是好德,如何便是好色,方有益。若只管去校量他,与圣人意思愈见差错。圣人言语,自家当如奴仆,只去随他,教住便住,教去便去。今却如与做师友一般,只去与他校,如何得!大学之说,自是大学之意;论语之说,自是论语之意。论语只是说过去,尾重则首轻,这一头低,那一头昂。大学只将两句平头说去,说得尤力。如何要合两处意来做一说得!」蜀录作「林一之问」,文少异。

  叔重问:「何谓招摇?」曰:「如翱翔。」

  

  语之而不惰章

  读「语之而不惰」,曰:「惟于行上见得他不惰。」

  陈仲亨问:「『语之而不惰』,于甚处见得?」曰:「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欲罢不能』,皆是其不惰处。」

  问:「如何是不惰处?」曰:「颜子听得夫子说话,自然住不得。若他人听过了,半疑半信,若存若亡,安得不惰!」

  问:「语之不惰。」曰:「看来『不惰』,只是不说没紧要底话,盖是那时也没心性说得没紧要底话了。」

  

  子谓颜渊章

  问:「未见其止。」曰:「如横渠之说,以为止是止于中,亦说得,但死而不活。盖是颜子未到那处,未到那成就结果处。盖颜子一个规模许多大,若到那收因结果,必有大段可观者也。」

  

  苗而不秀章

  徐问:「『苗而不秀,秀而不实』,何所喻?」曰:「皆是勉人进学如此。这个道理难当,只管恁地勉强去。『苗而不秀,秀而不实』,大概只说物有生而不到长养处,有长养而不到成就处。」

  苗须是秀,秀须是实,方成。不然,何所用?学不至实,亦何所用?

  

  后生可畏章

  「『后生可畏』,是方进者也;『四十五十而无闻』,是中道而止者也。」曰:「然。」

  

  朱子语类卷第三十七

  论语十九

  子罕篇下

  

  法语之言章

  「法语之言」,「巽与之言」,巽,谓巽顺。与他说,都是教他做好事,如「有言逊于汝志」。重处在「不改、不绎」。圣人谓如此等人,与他说得也不济事,故曰:「吾末如之何也已!」

  植说:「此章集注云:『法语,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已。』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黯论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集注云:『巽言无所乖忤,故必悦。然不绎,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如孟子论太王好色、好货,齐王岂不悦。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能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所谓好货,不知其能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先生因曰:「集注中举杨氏说,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