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头彻尾物事,如一元之『圣以地言』,也不是离了仁而为圣,圣只是行仁到那极处。仁便是这理,圣便是充这理到极处,不是仁上面更有个圣。而今有三等:有圣人,有贤人,有众人。仁是通上下而言,有圣人之仁,有贤人之仁,有众人之仁,所以言『通乎上下』。『仁』字直,『圣』字横。『博施济众』,是做到极处,功用如此。」义刚言:「此章也是三节:前面说仁之功用,中间说仁之体,后面说仁之」曰:「是如此。『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仁者之存心常如此,便未『博施济众』时,这物事也自在里面。」叔器问:「此两句也是带下面说否?」曰:「此是两截。如黄毅然适间说是三节,极是。『夫仁者』,分明是唤起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仁者能如此。若是能近取譬,则可以为仁之子贡也是意思高远,见得恁地,却不知[戋刂]地寻不着。」

  仁就心上说,如一事仁也是仁,如一理仁也是仁,无一事不仁也是仁。圣是就地位上说。圣却是积累得到这田地,索性圣了。佐。

  「子贡问博施济众」章,先生以「何事于仁」为一节,以「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为一其说以谓:「『博施济众』,此固是仁,然不是人人皆能做底事。若必以圣人为能之,则尧舜亦尝以此为病。此非是言尧舜不能尽仁道,盖势有所不能尔。人之所能者,下二节事是也:己欲立,便立人;己欲达,便达人。此仁者之事也。『能近取譬』,此为仁之方也。今人便以『己欲立,己欲达』为『能近取譬』,则误矣。盖『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此不待施诸己而后加诸人也。『能近取譬』,却是施诸己之意。故上二句直指仁者而言,而下一句则止以为『仁之方』。」

  「博施济众」,这个是尽人之道,极仁之功,非圣人不能。然圣人亦有所不足在。仁固能博施济众,然必得时得位,方做得这事。然尧舜虽得时得位,亦有所不足。己欲立,便立人;己欲达,便达人,此仁者之心自然如此不待安排,不待勉强。「能近取譬」,则以己之欲立,譬人之欲立;以己之欲达,譬人之欲达,然后推己所欲以及于人,使皆得其立,皆得其达,这便是为仁之术。立是立得住,达是行得去。此是三节,须逐节详味,看教分明。

  林问:「『己欲立而立人』,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地位如何?」曰:「且看道理,理会地位作甚么!他高者自高,低者自低,何须去比并。」问「博施济众」。曰:「此是仁者事。若把此为仁,则是『中天下而立』者方能如此,便都无人做得仁了。所以言『己欲立而立人』,使人人皆可尽得道理。『必也圣乎』,当连下句说,意在『犹病』上。盖此何但是仁,除是圣人方做得。然尧舜犹病,尚自做不彻。」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分明唤起「仁者」字,自是仁者之事。若下面「能近取譬」,方是由此而推将去,故曰「仁之方」。「何事于仁,必也圣乎」,不是圣大似仁。仁只是一条正路,圣是行到尽处。欲立欲达,是仁者之心如此;「能近取譬」,是学做仁底如此,深浅不同。仁通上下,但克去己私,复得天理,便是仁,何必博施而后为仁。若必待如此,则有终身不得仁者矣!孔颜不得位,不成做不得!山林之士,更无缘得仁也。欲立欲达,即絜矩之义。子贡凡三问仁,圣人三告之以推己度物。想得子贡高明,于推己处有所未尽。仁者欲立,自然立人;欲达,自然达人,如「无加诸人」,更不待譬。下截方言求仁之方,盖近取诸身以为譬。

  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立、达』二字,以事推之如何?」曰:「二者皆兼内外而言。且如修德,欲德有所成立;做一件事,亦欲成立。如读书,要理会得透彻;做事,亦要做得行。」又曰:「立是安存底意思,达是发用底意思。」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意思一般,学者须是强恕而行。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以己及人,仁之体也。「能近取譬」,是推己及人,仁之方也。

  致道说:「『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纔要立,便立别人;己纔要达,便达别人,这更无甚着力。下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这又是一意,煞着比方安排,与仁者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我不欲人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一般,都是以己及物事。『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般,都是推己及物事。」曰:「然。」

  凡己之欲,即以及人,不待譬彼而后推之者,仁也。以我之不欲譬之,而知其亦不欲者,恕也。

  问:「只仁之方,亦可谓之仁否?」曰:「看得透时,便是仁。若循循做去,到得至处。回头看前日所为,亦唤做仁。」

  或问:「『博施济众』一章,言子贡驰鹜高远,不从低处做起,故孔子教之从恕上求仁之」曰:「理亦是如此,但语意有病。且试说子贡何故拣这个来问?」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