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箍去箍敛,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处尽晓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便应之曰:『唯!』贯,如散钱;一,是索子。曾子尽晓得许多散钱,只是无这索子,夫子便把这索子与他。今人钱也不识是甚么钱,有几个孔。」良久,曰:「公没一文钱,只有一条索子。」又曰:「不愁不理会得『一』,只愁不理会得『贯』。理会『贯』不得便言『一』时,天资高者流为佛老,低者只成一团鹘突物事在这里。」又曰:「孔门许多人,夫子独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尽晓得许多道理,但未知其体之一。」节复问:「已前闻先生言,借学者之事以明之,甚疑『忠恕』对『一以贯之』不今日忽然看得来对得极『一以贯之』,即『忠恕』;『忠恕』即『一以贯之』。如忠是尽己,推出去为恕,也只是一个物事。推出去做许多,即『一以贯之』。节于此中又见得学者亦有『一以贯之』。夫子固是『一以贯之』,学者能尽己而又推此以及物,亦是『一以贯之』。所以不同者,非是事体不同。夫子以天,学者用力。」曰:「学者无『一以贯之』。夫子之道似此处疑有阙误。学者只是这个忠推出来。『干道变化』,如一株树,开一树花,生一树子,里面便自然有一个生意。」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天道是体,人道是用。『动以天』之『天』,只是自然。」

  周公谨问:「在内为忠,在外为恕。忠即体,恕即用。」曰:「忠恕是如此。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何故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曰:「是曾子晓得一贯之道,故以忠恕名之。」先生曰:「且去一贯上看忠恕,公是以忠恕解一贯。」曰:「一贯只是一理,其体在心,事父即为孝,事君即为敬,交朋友即为信,此只是一贯。」曰:「大概亦是。公更去子细玩味,治国、平天下有许多条目,夫子何故只说『吾道一以贯之』?」公谨次日复问:「『吾道一以贯之。』圣人之道,见于日用之间,精粗小大,千条万目,未始能同,然其通贯则一。如一气之周乎天地之间,万物散殊虽或不同,而未始离乎气之一。」曰:「别又看得甚意思出?」曰:「夫子之告曾子,直是见他晓得,所以告他。」曰:「是也。所以告曾子时,无他,只缘他晓得千条万目。他人连个千条万目尚自晓不得,如何识得一贯。如穿钱,一条索穿得,方可谓之『一贯』。如君之于仁,臣之于忠,父之于慈,子之于孝,朋友之于信,皆不离于此。」问:「门人,是夫子之门人否?」曰:「是也。夫子说一贯时,未有忠恕,及曾子说忠恕时,未有体、用,是后人推出来。忠恕是大本,所以为一贯。」公谨复问:「莫是曾子守约,故能如此?」曰:「不然。却是曾子件件曾做来,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践履,如何识得。」公谨复问:「是他用心于内,所以如此?」曰:「只是朴实头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见他不曾识,所以告他。曾子只是曾经历得多,所以告他;子贡是识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泻在盏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无有不尽。恕是知得为君,推其仁以待下;为臣,推其敬以事君。」

  或问:「一贯如何却是忠恕?」曰:「忠者,诚实不欺之名。圣人将此放顿在万物上,故名之曰恕。一犹言忠,贯犹言恕。若子思忠恕,则又降此一等。子思之忠恕,必待『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此所谓『违道不远』。若圣人则不待『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也。」或问:「曾子能守约,故孔子以一贯语之。」曰:「非也。曾子又何曾守约来!且莫看他别事,只如礼记曾子问一篇,他甚底事不曾理会来!却道他守约,则不可。只缘孟子论二子养勇,将曾子比北宫黝与孟施舍,则曾子为守约者尔。后世不悟,却道曾子之学专一守约,别不理会他事。如此,则成甚学也!曾子学力到圣人地位,故孔子以一贯语之。不可道为他只能守约,故与语此也。」

  问忠恕一贯。曰:「不要先将忠恕说,且看一贯底意思。如尧之『克明俊德,黎民于变时雍』,夫子『立之斯立,动之斯和』,这须从里面发出来,方会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亲从兄,如忠信讲习,千条万绪,一身亲历之。圣人一点他便醒,元来只从一个心中流出来。如夜来守约之说,只是曾子笃实,每事必反诸身,所谓孝,所谓礼,必穷到底。若只守个约,却没贯处。忠恕本未是说一贯,缘圣人告以一贯之说,故曾子借此二字以明之。忠恕是学者事,如欲子之孝于我,必当先孝于亲;欲弟之弟于我,必当先敬其兄;如欲人不慢于我,须先不慢于人;欲人不欺我,须先不欺于人。圣人一贯,是无作为底;忠恕,是有作为底。将个有作为底,明个无作为底。」又曰:「曾子是事实上做出,子贡是就识上见得。看来曾子从实处做,一直透上去;子贡虽是知得,较似滞在知识上。」

  敬之问「一贯」。曰:「一贯未好便将忠恕压在上说。」因及器之夜来所问,云:「曾子正不是守约。这处只见曾子许多实行,一一做工夫得到,圣人度得如此,遂告以吾只是从这心上流出,只此一心之理,尽贯众理。」

  「曾子答门人说忠恕,只是解『一以贯之』,看本